第1章 這裏的海不太藍,我一個人來看(1 / 2)

深圳有海,她從來沒聽說過,在她心中,隻有海南才算是有海的。

時值6月,正是畢業季的浪潮,每年到了這個月份,總不免彌漫著告別的悲傷與不舍,不管是過去肩並肩攜手合作的至交好友,還是瞞著老師,偷偷牽起手談戀愛的情侶,亦或是曾經吵得臉紅脖子粗的冤家仇人,都會在這個時候,揮別校園,作別昨天,奔赴不可預知的明天。有的,到現在仍然像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有的還逗留在同個城市;還有的已不再聯係。隻是,她的離開比任何人都早……

畢業季同時也是旅遊旺季。火車的出道口,擠滿了來自四麵八方的陌生麵孔,孩子的哭喊聲,走鬼的販賣聲,遊客的吐痰聲,喧嘩成一片。

時不時的有些揮著旅遊旗子的業務員見縫插針的占好位置,向過路人士派發著五花八門的旅遊宣傳手冊,可能是天氣太熱了,業務員的臉都熱得漲紅,像成熟得快要爆炸的西紅柿,神情浮躁,焦急,恨不得每個過路者的臉上都貼上某某青旅的宣傳單。

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各種牌子的煙頭,有些還殘留著餘燼,散發著微弱的紅光,微微的張著嘴,苟延殘喘的吐出最後幾口氣。汗水味,腳氣味和女人的劣質香水味混合著,充斥著整個過道,惡臭難忍,讓人的胃不免翻江倒海。

宋楉梔右手捂著半張臉,左手牽拉著一個黑色的簡易小皮箱,艱難的穿過形形色色的人,踩過剛剛被人拋下的煙頭和宣傳單,隻聽腳下的廢紙簌的一個方位急轉,楉梔終於在前方的垃圾桶旁肆無忌憚的吐得稀裏嘩啦,她全身的器官似乎扭結成一團,勢要把胃裏的所有東西擠壓出來。

天微微亮,一束光照闖過旅館的窗戶傾斜在楉梔的臉上,她艱難的睜開雙眼,刺痛感如針尖般一匝匝得紮在她的眼皮四周。在光的打照下,蒼白的臉龐浸染上了些光澤,嫋長的頭發傾斜而下,像是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絹紗。

她抬起手來撫摸著自己的頭,像抱著一個足有千斤重的鉛塊,喉嚨也因昨日的狂吐而幹癢疼痛。片刻,她將全身的力氣集中在右手,努力扶著枕頭,咯噔咯噔得爬了起來,發軟的雙腿一步一步的挪到浴室。

望著貼在牆壁的四拚五湊的鏡子,她嚇住了,這張臉蒼白得沒有一丁點血色,就像橫放在亂葬崗的死屍,她勉強的支架著魘白的笑容,給自己畫上了淡淡的裸妝,遮擋死灰的臉。粉色的眼影粉在眼皮層逐漸暈開,像次第綻放的蓮花,慢慢柔和了一波的池水。打上腮紅,再抹上桃紅色的唇彩,麵容霎時增添了些血色,顯得神采奕奕不少。

她回到房間,拉開黑色小皮箱的鏈條,從中拿出一條波西米亞長裙和一雙草編高跟涼鞋,緩慢換上,身材雖然不高,好在鞋子有點跟,長裙剛好長及腳踝,勉勉強強適合自己。她總是喜歡用衣物來掩飾她的心情,試圖給她的人生減少一些灰色。她給自己灌了一大口的水,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感覺身體好了很多。

沒有想過會一個人過來看海,以前,再怎麼偷懶,也會幻想有個朋友或者情侶牽著自己的右手,漫無目的的在海灘中漫步,嘴裏細舔著空氣中四處飄散的鹹鹹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