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
當這個問題出現在他的腦海裏時,一陣刺骨的疼痛侵入心脾。
不用任何探測,他便知道,自己的胸骨斷裂,體內五髒六腑被一股巨力震移其位。
要是普通人的話,一時三刻之間早應氣絕而亡。
但令人不敢置信的是,這具身體偏偏尚未斷絕生機,兩道若遊絲的神秘力量,正從雙臂中源源傳入心脈,勉力的維持著整具身體的活力!`
“咦?”
還未來得及驚訝,一陣令他暈眩的記憶灌入腦海:
一人,一劍,孤山,月華…
“天劍宗,你我同為一體,為何總是塵念難斬?何不將本身於我主宰,共破極道!”
那人臉色冷峻,似是對著麵前寶劍,又似自言自語。
“唉,你還是不懂。”
無奈的笑容,截然不同的語氣,卻依然是從他的口中說出。
就仿佛他的體內住著兩個不同的人,正在對話交談。
“不懂?嗬嗬,是誰不懂!”
冷洌之氣再生,但良久之後,也無應答。
“怎麼,無話可說了?…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念同源之情了!”
話落,手執長劍,翩翩而起。
既無璀璨劍光,更無凜冽劍氣,甚至長劍舞動時,連一絲氣流都不帶動!
若常人之劍法劍術至於大成,劍勢便如行雲流水,但此人的劍,則是無詞可以形容。
他的劍,上一刻在這裏,你會覺得,它本身就應該在這裏,倘使移立分毫,劍勢就會立破,然後一切都會毀於其下。
但,下一刻,他的劍出現在另外一個地方時,你同樣會產生這種感覺!
然而周圍的東西,哪怕一粒塵埃,也未改變過存在的軌跡。
這是什麼樣的劍法?
伴隨著這絕世劍法,還有他的身體。
初始時,不動如山,厚重大氣,劍在手,人長存;繼而,身姿飄逸,百態千姿,整個世界似都圍繞著他旋轉;然後,他的身形竟然慢慢變淡,及至虛無…
最後時分,他的身體已是全然不見,隻有那柄劍依然越舞當空…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隻是須臾十分。
也許已經亙古萬年!
劍慢慢的停了下來,他的身形也漸漸顯現。
“你…哈哈哈哈…想不到,你竟然…哈哈哈哈…”
大笑,連綿不絕,似要笑破山河!
話起,笑止。
“既然你去意已絕,那我就送你一程…”
語落,一劍反刺入體。
“你!”
怒喝聲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被那劍中。
但若細查,卻又分明什麼東西都沒有!
那劍深深陷入胸膛,劍身輕顫,似有風嘯雷吟。
“去罷!”
劍迅速自體內拔出,上麵並無絲毫血跡,隻是向那虛空一點,點處如鏡麵破碎,然後一道淒厲的叫喊,與驚天動地的爆炸:
“轟!”
“天劍宗!”
……
“天劍宗!”
這個名字,如同他內心之中的憤怒火焰一般騰騰升起,但卻馬上又被他強自捺下。
隻因他的腦海中,另外一絲弱小的記憶緩緩浮現:
“哪裏來的小乞丐?滾!”
一腳出,罵罵咧咧:
“再來髒了我家店鋪,放狗咬死你…哈哈哈哈”
戲謔大笑。
“媽媽,那個哥哥好可憐!我們給他點吃的吧…”
同情過後,卻是趕忙被一把拉開:
“快走快走,這個乞丐身上真臭,肯定有病…”
…就這樣,混混厄厄,不知道多少個年華春秋,索幸的是,他有一雙與年齡不相稱的手臂,能與野狗搶食,甚至還打死過一頭野豬!
這樣下來倒也不至餓死。
雖然,那次與野豬搏鬥讓他雙手幾乎不能動彈了半年,不過也正是那半年,讓他遇見了一個懂字的老乞丐!
那是在他打死野豬的大山腳下,發現那個已經快要餓死的老人,然後辛苦的將他背到了自己棲生的崖邊草堆。
支支吾吾的聲音讓老人回複了幾分氣息,他醒來的時候,望著大山,笑著哭著,念著小乞丐不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