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我不見!你讓他走!”史金宏一邊用手拍著床沿,一辦氣喘噅噅地說道:“這算怎麼回事嘛,這麼大的事情,我們幾個老家夥反映了一次又一次,就是石沉大海,沒有了回音。現在總算是有了點消息,卻派了一個不諳世事的毛頭小子來,這不是明擺著來搪塞我們一下嗎……!你叫他趕快走人,我不見他!”
史金宏患有嚴重的肺心病,天氣一轉寒,這病便發作得厲害,有時候連喘氣都非常地費勁。這兩天他這病正發作得厲害,他正躺在床上休息,心裏窩著火呢。一聽老伴進來跟他說,市裏派了個小青年來了解改製時,益民食品廠當時的一些情況。他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嚷嚷著要來人趕快走,他不願意見這些人。
“你衝我發火有什麼用嘛……!”史金宏的老伴許爰琴,見老伴這個樣子,心裏有些不高興,不由對史金宏數落起來說:“我早就跟你說過少操這份閑心,你就是不聽。現在組織上派人來了解情況了,你又不願意見人家。你到底是要幹什麼嘛!”
“騙小孩子呢……!派個毛頭小……子來管得了什……麼用!”史金宏一激動,氣便跟不上來了。他調勻了一下氣息,接著又說道:“國家的財產就這麼沒了,我想想都心痛!”
許愛琴也不管老伴愛聽不愛聽,說道:“你怎麼就知道來了個小青年就沒用,你不也是從年青過來的嗎?怪不得孩子們說跟你有那個啥……溝。”
史金宏沒好氣地說道:“啥溝?代溝!”說完這話,史金宏自己不禁笑了起來。
許愛琴自己也覺得這個詞好笑,也笑著說:“對對對!代溝!是叫代溝!”她跟著又說道:“再說了,你們幾個老東西有什麼證據,硬說這裏麵有問題。組織上派了人來,不就是來調查的嗎!”
聽了老伴這幾句話,史金宏一下呆住了。
許愛琴見老伴心裏有些活動了,接著又來了一句:“你要是當真不見人家,我可叫他走了!”
史金宏有些疑惑地說:“你的意思是見他一下……?”
許愛琴回答說:“你愛見不見!”
史金宏終於鬆了口,對許愛琴說道:“那你去請人家進來吧!”
不一會兒,葉青便隨許愛琴一起走了進來。
葉青快走了幾步,來到了史金宏的床前,對他言道:“史廠長,您身體還好吧?我叫葉青,有個熟人托我向您問好呢……!”
史金宏見葉青一進來,就很有禮貌地向自己問好,還說有個熟人向他問好,感到好生奇怪,不由問道:“熟人?什麼熟人,還會記得我這個糟老頭子啊?”
葉青笑著回答說:“是鍾偉民,咱們東林的鍾書記啊!您老想起他來了嗎?”
一聽說是鍾偉民,史金宏一下來了精神。忙說道:“記得!我怎麼會不記得,當年他在這兒蹲點的時候,我還是廠裏的副廠長呢!”說起往事,史金宏臉上不由泛起了驕傲的神情。他接著又說道:“我聽說咱們東林的書記叫鍾偉民,我還以為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沒想到真的是他,難為他還記得我!謝謝他了……!”
葉青笑著說:“鍾書記對我說,說您是一個黨性強,講原則的好同誌,為益民食品廠的發展作出了不小的貢獻!”
“唉……!那都是老黃曆了,不值一提,不值得一提了。”史金宏停了停,有些奇怪地問道:“我這兒隔開發區很遠,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葉青笑著回答說:“為了找到您,我可真的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後通過社會保障局,才找到您的。”
望著眼前這個平易近人的年輕人,又聽了他剛才的一番話,史金宏頓時對葉青產生了好感。自己搬到城東這片小區來居住,原先的老同事老朋友,是沒有幾個人知道的。這個葉青竟然會想到利用社會保障局這條路,來找到自己。這個年輕人腦子如此活洛,當真是好生了得呀。長江後浪推前浪,後生可畏喲……!想到這裏,他和顏悅色地問道:“你找到這兒來了,你是想知道些什麼呢……?”
葉青見史金宏這麼問,便說道:“市委收到了一些反映益民食品廠改製期間存在一些問題的信函,鍾書記說您是益民食品廠的老人,對當時的情況應該是很熟悉的,所以我就想先找您了解一下當時的情況。”
史金宏看了一眼葉青,充滿了感情地說道:“說起益民食品廠的情況,我們這些老家夥那個沒有感情?五十代年那兒還是一遍荒灘野地,是我們一磚一瓦一,曆經千辛萬苦建起來的。改製的時候說沒就沒有了,我們這心裏要說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