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嵐在莫晟家裏住了一晚,她抱著粘好的紙片笑著睡了安穩的一覺。
莫晟是在清晨被電話鈴聲吵醒的,他從沙發上翻下來,迷迷糊糊地接了電話。
是童嵐的班主任,他的聲音很急,“莫老師,童嵐聯係過你嗎?哪裏都找不到她,你和她關係比較好,隻能想到你了。”
“在我這兒,昨晚她哭著跑來,我就讓她先在這兒睡了。”莫晟打了個嗬欠,還沒有醒過來。
“快讓她到醫院來,她媽媽出事了。”班主任在那頭慌張惶恐,“她媽媽昨晚出去找她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裏急救。”
莫晟的睡意一下就被全部驅散了,他問了地址,一掛電話就衝進房間裏去了。
他把睡夢中的童嵐叫醒。
童嵐睡眼朦朧,卻對他露出了一個笑。
“快起來跟我一起去醫院,你媽媽出車禍了。”莫晟把童嵐從被窩裏拉出來,推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她進了洗手間。
“你說,你說什麼?”童嵐進了洗手間才反應過來,立馬轉過身來抵住快要被關起來的門,“你說了什麼?”
莫晟揉了揉她的頭發,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安慰般的吻,“你媽媽昨晚出車禍了,現在還在急救,我們得趕緊過去。”
童嵐怔了一會兒,眼淚突然大顆大顆地落下來,“你不要騙我,她昨天還好好的,怎麼可能突然出事了?我那麼相信你,不要騙我!”
“我不會騙你,快收拾好跟我去醫院知道嗎?乖。”莫晟心疼地把童嵐擁進懷裏,他的心也跟著童嵐痛得一抽一抽的。
童嵐還是不敢相信,卻依舊乖巧地點點頭,進了洗手間。
她鎖上洗手間的門,捂住嘴憋住哭聲,十分冷靜地洗漱好。
她怕一哭出來就沒力氣再做其他事了。
在去醫院的路上,她像是經曆了刀山火海一般。
如果她沒有和母親吵架,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如果她沒有自己跑出去,母親就不會出去找她了。如果沒有她,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母親依舊會每天在家裏做好晚飯等她,偶爾會嚴厲地罵她,有時會坐在她旁邊嘮叨,給她講以前的事,讓她好好學習,以後離開這裏,去北京上海,去過不一樣的生活。
母親這個時候躺在手術室裏與死神拉鋸,而她隻能蹲在手術室外的牆角裏痛哭,她犯下的錯,但她沒有辦法彌補。
莫晟和班主任一起去辦手續交錢了,她連一個能依靠的肩膀都沒有。
有人在她身邊坐下,那個人清清嗓子,猶猶豫豫地,“你怎麼了?裏麵那個是你的親人嗎?”
童嵐抬頭看他,是個清俊的少年,“是我媽媽。”
她不停地哭,眼淚止也止不住,少年手忙腳亂地為她抹眼淚,“不要哭了,這場手術是我爸主刀的,他是院長,很厲害的喲,你媽媽一定會沒事的。”
童嵐沒來由地信任眼前的少年,她一下撲到他懷裏,把眼淚鼻涕擦到他幹淨的t恤上,“都怪我,都是我的錯,如果沒有我多好,如果沒有我,媽媽就不會那麼苦,就不會出車禍了。”
少年拍了拍她的背,“放心吧,我爸一定會治好你媽媽的,要是沒治好我就養你好了。”
少年說他叫秦晁,他想,他知道了一見鍾情的感覺,雖然在不好的時間不好的地點,但他知道,他從第一眼就愛上了這個無助的少女。
就像火車脫離了原本的軌道,拉也拉不回來。
母親內出血,內髒大多都被震碎了,能堅持那麼久也隻是因為她的信念,一直支撐著她的想念和擔心。
她擔心她的女兒啊!
大概是母女連心,她知道童嵐來了,知道童嵐好好的,所以她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手術失敗。
失去了母親的童嵐,整日都昏昏沉沉的,她老是一個人躲起來發呆。
她的班主任看到也沒辦法說什麼,畢竟現在童嵐家裏一個能照顧她的人也沒有了。他讓童嵐請假回家休息幾天。
莫晟知道後卻狠狠地罵了他,他這才突然意識到讓童嵐自己待在家裏是多麼糟糕的一個決定。
莫晟幹脆把童嵐接到宿舍,親自照顧她。
他想,他能代替童嵐的母親好好地照顧她的,她是那麼可愛的一個小姑娘,他那麼那麼地喜歡她,當然舍不得讓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莫晟會每天抱著童嵐入睡,會給她講好多好多的笑話,還會給她唱歌,會給她講自己以前的好多事。
童嵐卻隻是安靜地躺在他懷中,一言不發。然後會悄無聲息地睡去。
她還不能接受母親已經死去的消息,她一直認為是她害死母親的。
莫晟怕她會永遠都走不出這個心理陰影,所以動用了許多關係,為她找了最好的心理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