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崇文設想了無數個見麵的場景,也許是在美國,她去旅行的時候碰見了,然後像許久未見的戀人一樣擁抱。也許是在哪個風光無限的地方,他去尋那個人,而那個人恰好在那裏遊走,兩個人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樣,一起踏遍無限風光。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重逢時,一個病入膏肓,卻已經要結婚,另一個被責任綁住,終生不得自由。
是秦舒開的門,她的眼睛還是紅的,像是剛剛哭過,臉上也是紅腫不堪,雖然已經用冰塊消過腫,牆根依舊很明顯。
“你姐姐呢?”見到秦舒,林崇文非常不自然,那件事讓他幾乎賠上了半生名譽,那女孩子是他父親的朋友的女兒,很黏他,雙方父母也有意願讓他們訂婚。
隻是他不愛她,不愛就是不愛,怎麼都不可能因為家業而娶一個不愛的人。他還在等他愛的人回來,就算是一輩子他也願意等啊。
秦舒說秦之玨回去了,他一點沒有懷疑,隻是萬沒想到那個女孩竟然偷偷跟著他跑了回來,更沒想到的是秦舒竟然找人強奸了她。知道一切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呢?失望,自責,遺憾,恐懼。秦之玨走的時候拖他好好照顧秦舒,可是他的照顧竟然讓秦舒變成了一個惡魔。
他寧願攬下所有錯,都不能讓秦舒受到傷害。
那女孩兒堅持要告秦舒,已經找好了律師,她說要讓秦舒為她做了的付出代價。
第一次,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他跪在了一個女人麵前,他第一次求一個人,他求她,“秦舒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她姐姐讓我照顧她,那她不管做了什麼錯事都該由我承擔,你真要告就告我好了,不要去毀了她。”
她沒說別的,隻問了一句,值得嗎?
為了這樣一個魔鬼,值得嗎?為了一個已經離開的愛人,值得嗎?甚至搭上自己辛辛苦苦打拚的半輩子,值得嗎?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隻是點了點頭,大概是值得的吧?
女孩兒蹲在他麵前,滿眼悲戚,“我誰也不告,我喜歡你,舍不得毀了你。林崇文,你知道你有多無情嗎?你說你愛的是她姐姐,可是你連你自己的心都搞不清楚,對誰都殘忍。我畢竟是受害者,既然你說你承擔,那我要你付出代價。”
“以後不能和任何人在一起,除了我。在我找到幸福之前,你得負責我的生活,得像一個情人一樣關心我,就算我和別人結了婚,你也要孤獨終老,永永遠遠。”
他聽不懂她說的殘忍,但他知道他應該答應她,為了秦舒也為了他自己。秦之玨不回來他便不會有戀人,就算秦之玨回來,她也不會成為他的愛人。
林崇文深深地望著眼前眼睛紅得像隻小兔子似的的秦舒,心裏竟然隱隱作痛。為什麼呢?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在裏麵等你。”秦舒低下頭躲開他的視線,暴露在那樣充滿同情的目光下,她隻覺得屈辱。
她側開身子,讓林崇文進去。
“嗯。”他隻應了一聲,他搞不清楚自己的心?不是搞不清,是不願意去想,不願意去理,他的心裏,永遠都隻能有那個他從小就發誓要保護的人。
秦之玨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對他笑,“來啦?”她的腿上搭著一條薄毯,雙手交叉疊放在腿上。她盈盈笑著,明明是一樣的臉,為什麼有個記憶中那個人不一樣了呢?差別那麼大,不像是那個人,那個他深深愛著的人。
是因為她長大了嗎?不再是那個需要躲在他身後讓他保護的孩子,是呀!她要結婚了,以後有其他人保護她,不再需要他了。
“來了。”他與她相視一笑,舊友相見,何需過多言語?
林崇文走過去坐到秦之玨旁邊,細細打量著她,這個被他刻在了腦子裏的人,多美,多好,“你瘦了,怎麼,你未婚夫沒給你飯吃嗎?”
秦之玨笑起來,“他敢。最近吃得太多,還胖了呢。”
他伸手想捏她的臉,卻又放棄了,她已經不是他的青梅了,她該是一朵薔薇,現在卻被去了滿身的刺,被另一個愛她的人養在了溫室裏。
“比起以前還是瘦了很多,看起來一點肉都沒有。”他的餘光瞥到站在一旁的秦舒,心裏又開始發疼,連忙轉開目光。
“本來就是將死之人,長那麼胖幹嘛?死了還要買一個大盒子裝骨灰。”就算是說死亡的話題她也很冷靜,臉上的笑容極淡,淡得就像是馬上她就會消失不見。
“胡說。”他沉下臉,雖然她不覺得痛,可他一聽見就會整個人發怔,愛人正麵對著死亡,可他沒辦法給她一點點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