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一束秋陽照進窗戶的時候,秦之玨才緩緩轉醒,她抬起手遮住了眼。秦舒躺在床邊上睡著了。
“秦舒,秦舒?”秦之玨柔聲叫她,?steve不在,怎麼是她守著?
秦舒朦朦朧朧地揉著眼睛,“姐,你醒啦?快起來收拾好我們就去教堂了。”
她伸了個懶腰起來去拿放在旁邊的婚紗,準備給去秦之玨穿上。
“steve呢?”醒來的時候沒有steve陪在身邊,她竟然會有一點點不習慣。大概是這麼久的相處與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讓她生成了習慣吧。這世上還有什麼是比習慣更難改變的呢?
秦舒的身形頓了頓,她回過頭不自然地笑了笑,“我起來的時候他就不在了,可能是早點去準備了吧?婚車就快來了,我們得快點打扮好。”
秦之玨點點頭,沒有再問下去。她對steve的照顧已經習以為常,總覺得不管多遲,他都會立在那裏等她,不離不棄。
婚車來得很準時,秦之玨在秦舒的幫助下穿好了婚紗,盤好了頭發,難得化了一次妝,蒼白的麵容才有了些生氣。
秦舒扶著秦之玨的肩膀看了許久才點點頭,“我姐姐天生麗質,都找不到比你漂亮的新娘了。”
“是嗎?可惜我是看不到你穿婚紗的時候了,不然你肯定能把我比下去。”她朝鏡子裏的自己笑了笑,美人遲暮也好啊,可是她卻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我才不結婚呢,我要一輩子待在姐姐身邊照顧你。姐,能不能不要讓我走?我想一直陪著你,不要趕我回北京,好嗎?”秦舒從後麵摟住秦之玨的脖子,把臉貼在她的臉上摩挲著,“我不怕生離死別,不怕失去,不怕痛,可是我怕你連最後一麵都不讓我見。”
steve走了,秦之玨身邊就隻剩下一個背叛過她的莫昀了,一個背叛過的人,怎麼能安心地把秦之玨交給他呢?
蕭慧那麼惡毒,怎麼可以讓她一個人待在莫昀身邊,莫昀在她們兩個之間那麼難以抉擇,最後會傷了誰都不得而知,怎麼可以讓秦之玨自己留下呢?
“好吧,你乖乖地待在我身邊。等我死了你再回去。”秦之玨捏了捏她的鼻頭,她不想麵對死別,可也害怕遇見生離。
“姐,你不要亂說,什麼死不死的,你要長命百歲,要子孫滿堂,我還等著我的侄子出生呢。”秦舒背過身去抹了抹眼淚,轉過頭來又是笑靨如花。
“長命百歲?那還不成老妖怪啦?”心細如塵似她,又怎麼會看不出秦舒的難過與害怕。
她也害怕,可不能讓別人看出來。已到暮年,她需要從容不迫地走過去。
有敲門聲響起,秦舒的眼睛一亮,心跳得像小鹿在心裏蹦一樣,“來啦!”
她有點擔心,來的人是莫昀,秦之玨看到會怎樣?她會不會生氣?會不會不結婚,不嫁給他?會不會不原諒他?
“去開門吧。”秦之玨的臉突然浮起一抹嫣紅,她輕輕推了推秦舒,“已經好遲了。”
她看著鏡子裏那個嬌羞的女孩子,突然覺得不真實,那一點也不像她,像是另一個人,被她關在靈魂深處的另一個人。
在一年前的那場婚禮上,她是怎樣的呢?
對了,她把她最美好的年紀都投到算計裏去了,又哪裏會有這樣的待嫁新娘的羞澀呢?不管是不是嫁給她愛的人,這都是屬於她的一場婚禮,哪怕隻是一場逼真的戲。
門外拿著捧花站著的人不是莫昀,而是一身西裝筆挺的steve,他臉色蒼白,是一夜未睡的緣故。
秦舒就立在門口傻了,steve不是天還沒亮就走了嗎?現在立在門口接秦之玨的人不該是莫昀嗎?為什麼?steve怎麼會在這裏?
莫昀在哪裏?他不是說要來娶秦之玨,人呢?
steve對她笑了笑,“最後一段路,讓我陪她走吧,那個人在教堂等我們。”
天還沒亮就離開不過是為了去找莫昀,他不能陪秦之玨一起完成儀式,至少讓他和她一起走進教堂,他可以作為一個哥哥,把她交給莫昀。
秦舒看了他一眼,還是讓開了,“去吧。steve,謝謝你,可她是秦之玨,不是renee。”
“我明白。”steve對她投以一笑,是感謝還是痛苦,他也不知道。
秦之玨看到他,主動朝他伸出了手。
讓她自己走是不太可能的,等她一個人走到教堂去,可能都已經明年了,或許死在半路也沒人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