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兒茉兒,一會兒還要去找班主任啊?”見凝看著許茉,擔憂地說:“不知道會怎麼懲罰你呢…”
“沒辦法,我遲到了。”許茉快快地收拾好東西,背起書包走出了教室,“見凝,拜拜。”
“嗯,拜拜!”見凝向許茉揮了揮手,露出一個大大的璨笑,像是在鼓勵許茉。
見許茉走出教室,見凝歎了口氣,拿起桌上的小本,翻到空白的一頁寫下:茉兒茉兒放學去找班主任了…
因為見凝住校,許茉走校,所以一到放學見凝就覺得特別無聊。她實在沒得做時就拿起桌上的小本,看看原來記了哪些事,自己都做了什麼,在乎的人做了什麼。一些細小瑣碎的事她都一一記下,然後等到身邊沒有人陪著自己的時候,偷偷地拿起小本看,讓自己回憶回憶原來發生的事。
活潑開朗的見凝跟班上同學都相處的不錯,可是大家都是相視而過,微微一笑,關係說的過去。在這個班上,隻有茉兒是她的知心好友,她的心事,她的煩惱,她的快樂,都跟茉兒說了。茉兒見過她的開朗,見過她的悲傷,見過她的脆弱,而其他人隻見到了她開心的一麵,誰都不會把脆弱、弱小這類的詞語放到見凝身上,她們都覺得太不適合。
見凝知道她的悲傷其他人不懂,她也不想讓其他人懂。所以她平日都嘻嘻笑笑地,反而惹人喜愛。就這麼從懵懂的中學一直到高中,她習慣了和每個人的關係都不錯,又沒有幾個真正貼心的朋友。她想大家都喜歡她,這就夠了。
見凝從中學就開始住校,其實家離學校也不遠,但她和爸爸媽媽一致同意住校。
見凝啊,住校清淨,省著你再聽到一些有的沒的,看到些不該看的!媽媽說。
她知道媽媽說的是什麼。隻不過就是,成天不務正業的爸爸繼續糟蹋爺爺留下的工廠,成天花天酒地、與媽媽吵架。再甚,就是在外麵找了其他的女人,讓媽媽發現,讓她發現,卻還不知悔改。她不是不懂,她都懂,隻是她無法改變,有時候在夜裏做夢都會驚醒,摸了摸臉才發現臉上掛滿淚水,不過是又夢見爸爸和媽媽吵架,兩個人都決定不要她了。
見凝,你也大了,該懂得自己照顧自己,該獨立了。爸爸還得顧廠,沒什麼時間照顧你。爸爸說。
爸爸沒有時間。見凝緩緩抬起腦袋,盯著爸爸的眼睛看了又看,最終還是低下了頭,小聲說到:“沒關係,住校應該挺好。”
住校或許比在家裏好,就是見不到媽媽了。見凝又抬起頭看向媽媽,媽媽直直地坐著,眼睛憤憤地盯著她的爸爸,注意到見凝詢問的眼神後,給了她一個堅定的表情。
媽媽還是對她好的,她不希望她這麼早涉及大人們的世界,即使一個禮拜甚至是兩個禮拜看不見自己的女兒,能讓女兒的世界輕輕靜靜,也是值了。她不知道還是孩子的見凝不是什麼都不懂,她看得懂媽媽的隱忍與憤怒,看得懂爸爸的花心與不負責任,看得懂爸爸與媽媽無盡的爭吵,其實她都懂。
該上初中的她對自己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擁有一場不算轟轟烈烈但一定要刻骨銘心的愛情。她覺得愛情很美,讓兩個不相知的人從相知到相遇,從相念到相依,從相濡以沫到執手一生。
她長長想,以前爸爸和媽媽一定有愛情的,因為愛情所以在一起。隻是他們的愛情沒有經過考驗,所以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有幾次見凝背著書包來到學校,逃離了混亂的家,耳後的謾罵。她的大眼睛酸澀地眨了又眨,強忍著不讓盈在眼裏的淚掉下來。遇到熟悉的人還像平常一樣,嘴角咧出大大的微笑,伸出手跟別人打招呼。
同學完全發現不了見凝的異樣,是見凝隱藏的太好,還是感情真的未到深處。她們隻想今天見凝的大眼睛水靈靈,又在放電吸引小男生呢。
將要走進教室,見凝的手揉揉眼睛,將抹到眼角的淚水隨意地擦幹淨,然後再走進教室。
越是喧囂之地,悲傷的見凝越喜歡駐足。聽著車馬喧囂,人來人往,再悲傷好像也能淡忘。所以每次她想哭,就會走在校園的小路上,旁聽他們的一個個故事;或在校外走在繁華的商業街上,她的眼淚就會一點點地消失了。
她不喜歡逃避,應直麵問題,就像魯迅先生說的:敢於正麵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