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室的人有些不解,不過還是非常配合,唯獨孫清荷,暗暗握緊了提著工具箱的手指。
徐銘來到公寓門口,抬腳正要跨進去的時候,卻不由一愣,隨後,瞳孔猛地收縮。
饒是他見過那麼多慘烈至極的場麵,也被眼前這麼多的血給微微驚到。
到處都是血,牆上,地上,家具上,各個角落上。
徐銘微微皺眉,走了進去。
安小夏不在客廳裏。
徐銘找了一圈,果然在氣味最濃的主臥裏看到了安小夏,以及她靜靜地看著的主臥那張床上,那具慘不忍睹的女人的……屍體。
被分解得七零八落,散落滿床的屍體。
徐銘心頭一沉,下意識走進去,將安小夏拽了出來。
安小夏的小臉白得難看,卻沒有很明顯的情緒,但是徐銘了解她,更了解她現在這樣緊抿的嘴唇,代表著她現在的心裏是有多緊張,多恐懼,甚至有多脆弱。
他很不願意讓安小夏看到這樣的場景,他希望她能不再想著十年前的那件事,安安心心地生活在平靜快樂的生活。
他希望她能這樣,也願意給她提供這樣的生活。
可是,安小夏卻偏偏要往這最凶惡最慘烈最陰森的地方闖。
他到現在還記得,當年那個小小的她,含著滿眼的淚水,倔強地對自己說,“銘哥哥,我一定要抓住害我爸爸的壞蛋!一定要!”
徐銘滿心心疼,看了看她緊繃的側臉,溫聲緩緩說道,“你先看看外麵的情況,裏頭等我收拾下,給你個形象圖,你再來看。”
安小夏沒動,隻是抿了下嘴,徐銘就知道她答應了。
鬆開她的手腕,轉而想拍拍她的頭,卻在剛剛抬起手時又收回,終是不忍地收回手,走進主臥,看著床上的屍體,溫潤的神情漸漸冷了下來。
安小夏走到客廳,看向那個死去的男人。
低頭看了一會兒,忽然注意到他的眼睛,愣了一下,隨後順著他的視線,慢慢地往一旁移動。
然後,看到了男人死前都緊緊盯著的衛生間的方向。
原本就蒼白的小臉上,那雙大眼倏然瞪大,想都沒想,幾乎是跑著朝衛生間的方向快步走去。
衛生間不大,幹濕分離,推開隔開兩邊的移門往裏一看,什麼都沒有。
盥洗盆的旁邊有個洗衣機,裏頭是淋浴間,一覽無餘,看不出什麼端倪,安小夏蹙了下清秀的眉頭,有些不解——難道推測錯了?淋浴間,馬桶,洗衣機……
等等!洗衣機!
安小夏的瞳孔猛地收縮,看向蓋上蓋子的立體式滾筒洗衣機,慢慢地走過去。
伸手,握住筒蓋,緩緩掀開。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抱著膝蓋,蜷縮在洗衣機裏!
在洗衣機的筒蓋被掀開的那一刹那,一直睜眼的小女孩也無聲地抬起了頭,一雙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別的原因而變得呆滯的眼睛眨了下,大滴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
“滴答”一下,落在筒壁上。
安小夏忽然想起記憶中的那年,那樣慘烈血腥的場景,變成一片猩紅噴射的顏色淹蓋了自己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