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處於呆滯中的廖林一震,手上那柄從他自己胸口拔下來的魂體之刀‘哐啷’一下掉在地上,一下子撲過去,也不顧將安小夏擠到一旁,一把將錢瑤抱住。
另一手同時將魂體上最後一朵命火,一下子扯下來,按在錢瑤的傷口上。
這一動作讓他的魂體更加虛弱甚至幾乎透明。
然而,他卻絲毫不見動搖地抱緊了錢瑤的頭,用力地對懷裏毫無知覺的女孩兒說道,“錢瑤,堅持下去,從此以後,我的命就是你的命!”
安小夏看著廖林,又看那朵慢慢融合到錢瑤傷口裏的鬼火。
她的心一縮再縮,腦海裏,再次傳來失真的轟鳴,巨大的電流一擊而過,在她的意識裏瞬間炸開無數道裂縫。
太陽穴幾乎痛到爆炸。
她強抓著左手的手腕,想保持鎮定,可卻擋住眼前的陣陣發黑。
她努力地抬眼。
看到了慢慢躺倒在地上的徐銘,他的周身枯瘦如柴,可一雙眼,卻漸漸地恢複了溫涼如泉。
他朝自己看著。
安小夏的腦子裏,突然出現了某個場景。
那是高中那年。
花季的年華,她卻沒有花季的靈動。
站在陌生的校園裏,茫然不住所措。
離開了飽受白眼與欺淩的各種親戚的家,她開始了自己一個人那因為未知而愈加可怕的未來生活。
徐銘。
就是這樣一個還穿著白色的校服,已是翩翩少年的溫柔模樣,含笑,來到自己麵前,朝自己伸出手。
對她說,“別怕。”
她懵懂無知,卻已經習慣了防備,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害怕?”
這個男孩,站在一片碎金浮動塵埃的陽光下,淡淡地笑起來,轉而拍了拍她的頭,更加溫和地說道,“你看,你都快哭了,不是害怕麼?”
那一刻,她便在他麵前,再沒有了對待旁人的疏冷與疏遠。
她想,這個人,真是世界上最最最溫柔的人呀。
他對自己這樣好,自己也該對他好才是。
然而,兩人的好,兩人的情,最後卻還是分了道揚了鑣。
他愛上了她。
她卻止步不前。
他苦苦付出耐心等待。
她卻一再退縮最後……反而扭身投到了另一個人的懷抱了。
是對的麼?是錯的麼?
是她負了他太多,才讓他變成這樣麼?
安小夏捏住手腕的手指越來越近緊,不知哪裏的痛,突然讓她無法呼吸。
她忽然朝前跑去,朝那狂蜂浪卷的漩渦中間跑去,朝那被邪煞的惡意裹纏而漸漸失去生機的徐銘跟前跑去。
她踉踉蹌蹌,眼前很快就迷糊一片。
最後,也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一下子摔倒在地。
她卻還是不顧疼痛地手腳並用著,朝他跟前爬著。
她對著那雙漸漸沒了生氣的眼睛喊,“徐銘!哥哥!對不起!對不起!不要死,不要死啊!!!”
撕心裂肺的喊聲,似乎扯回了徐銘的一些意識。
他努力地動了動眼珠,最後找到那個淚流滿麵還在朝自己這邊靠近的安小夏。
許久後,似是輕笑了下,然後,動了動嘴唇。
隨即渾身一僵。
頭頂的鬼麵巨獸長嘯出聲,炸開無數道利如尖刀的卷黑之氣,朝慕南濯凶狠狂暴地怒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