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樓所在的地方是涼京的黑市,在這裏任何一個小攤位背後都有某種勢力保護著,這裏也是朝廷的手無法伸入的地方,天子腳下竟有一塊三不管地帶,這無疑在挑戰皇室權威,皇帝費勁心思對這個地方軟硬兼施恩威並濟卻絲毫沒有影響黑市的交易,這個地方看似散亂,實則有它自己的生存之道,當朝廷派兵時,它如一盤散沙,迅速散到各處,讓軍隊這支利劍沒有了目標,當朝廷示好招安時,它不動聲色地吃下皇家雙手奉上的錢財,卻絲毫不吐露黑市的半分一毫。

皇帝對這個地方頭疼不已,沒有辦法阻止它的發展,好在這麼多年它也僅僅是在這一塊地方,並沒有擴張的趨勢,這也是皇帝能容忍黑市在皇權榻邊酣睡的原因,但也是一根刺橫在喉頭。

君姝月走出小巷,抬起頭望著有些發灰的天空,一陣恍惚,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暗處的花影趕緊上前,心疼地看著懷裏的人,她的身子已經到這地步了嗎?

花影永遠記得那個緊緊抱住奄奄一息的自己的君姝月,生生挨著鞭打,即便是皮開肉綻也不放開她,不是月兒,不是阿月,是君姝月!

這世界誰會忍心把刀遞給未經汙染的靈魂呢?

總有一些人一些地方理所當然的欺壓弱者,在那裏,人不被當做一個人,甚至都沒有一頭野獸珍貴,人與人之間隻有麻木的鬥爭廝殺,直到現在她仍心有餘悸,那雙清澈的眼睛慢慢變得嗜血,她心痛。

那些人將一個天使造就成了一隻地獄爬上來的惡鬼,打磨出了一把嗜血的利刃隨時準備著插入他們心髒。

她記得那天女孩滿臉鮮血笑著告訴她:“既然上天讓我們活下來,不震一震這天下怎麼對得起上天的重生之恩?”那時候她意氣風發,邪魅狂狷,眼裏染上的光芒與都現在不同,隻是她親眼看著那抹光芒慢慢死寂變成熾焰。

花影有時會想隻要君姝月好好的,就算是毀了這天下又如何?

隻是當一切盡毀的時候,君姝月該何去何從,厭惡這世界的月兒,阿月也會走向毀滅吧!

她們苟延殘喘的活著不過是等著大仇得報的那天,真到了那天月兒該如何麵對一切?

花影很矛盾,既希望君姝月得到解脫又怕她看盡世間醜惡不再留戀。

花影歎息一聲,抱著君姝月回了清蘭院,好在君姝月配置的要還在,花影拿了一些藥粉拿水衝開喂她喝下去了。

這些藥粉是君姝月親自研究出來的,她覺得熬藥太麻煩,而且她的身體一旦受不住沒有辦法堅持那麼長時間,將藥中的精華提取出來製成藥粉用時拿水衝開即可,隻是這樣需要消耗大量藥草,而且製作方法沒辦法製出很多,每天研磨藥粉,提取精華成為君姝月必做的事情。

君姝月近幾日都在盤算著涼京的各種勢力,越了解越是心驚,君文青表麵上看著兩袖清風,謙謙君子的模樣,背地裏卻與各種勢力都有利益牽扯,暗中的產業絲絲密密地涉及到各家達官貴人所需的各種日需品,君文青好似織了一張細細密密的網,將涼京罩在裏麵,裁衣店,首飾店,水脂店在涼京最是不起眼卻能從來買東西的小姐夫人口中了解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更不要說那些酒樓,歌舞館,賭坊,在涼京擁有這麼多產業沒有幾個勢力當靠山任誰也是不相信的,隻是君文青哪來那麼大的本事能駕馭得了那些勢力呢?她可是知道,當初七星樓在黑市的駐點是義父帶著人過來悄悄處理幹淨的,血腥的手法讓很多人暫時收起了心思,若非那些陣法,七星樓在涼京連一個駐點都不可能有。

更不要說君文青在朝中的實力,當年他也是個武將,跟隨楚老將軍一起出入戰場,立下赫赫戰功,年紀輕輕便被破格提拔為主將,大敗風嵐軍,那場戰爭差點讓他喪了命,不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大敗風嵐軍的事跡一時間讓他風光無限,隱隱與鎮守夏曲的忠勇候齊名,沒想到他凱旋時主動交出兵符,稱身體已不能上陣殺敵,但食俸祿不做事,難麵自己一番忠君報國的心,因此懇求皇帝隨便封一個文官給他,既能收回兵權又能顯出皇家恩典,皇帝當然樂意當即賜了他一張免死金牌,保留其威武大將軍封號,封了一個三品文官,沒想到他頗有才能,屢屢受到賞識,皇帝也滿意他的謙恭,慢慢的提拔他直到丞相,君文青用了二十年時間完成了別人兩輩子都可能達不到的成就,不得不誰他的確厲害,是個有意思的對手。

隻是君文青的財富加起來已經快趕上半個青冥了,其中還不包括她沒查到的,君文青到底想幹什麼?

想到沐子瑜的話,她眉心一動,君文青會不會知道她是開啟神女墓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