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九州被帶回了家,這個即將要告別的地方。這個他土生土長十幾年的地方。
爸爸輕輕地將匣子放在客廳的桌子上,然後徑直走向他的房間。翻了一下抽屜,果然那本日記本還在。
突然覺得,這會是他的遺物,沒有之一。他的情感淋漓盡致的表現在裏麵,都是一些男孩子說不出口的話,用文字,用抒情,來比擬。
媽媽也輕輕的走近房間,突然整個空間就像虛幻的一樣,走一步都沒有腳印,很輕很輕。仿佛踩著的是浮雲,沒有人類。
在最傷心的時候,往往不要太意氣用事,反而會糊塗。這是他們內心共同的想法,總算是開明了一點。
“我昨天打電話給那個女生,讓她過幾天來我們家,這個本子交給她吧。”
“這怎麼行?就唯一這一本了,不給我們好好留著,還給她?你幹嘛打電話給她?”
爸爸還執拗不肯反省,媽媽提高了分貝,但也隻是一點點,怕驚醒正在睡覺的孩子。“你覺得這個本子九州希望你看到?他當然是想讓自己喜歡的人擁有它,你這麼自私啊?”
“我這不叫自私!這唯一的遺物上麵滿是他的字跡,不留下來就燒了好了。”
“還是給那位姑娘吧!你要知道,人家明白了這份心意,我們的兒子去世的.....才有那麼一點點價值。”
說完,媽媽就開始啜泣。她隻要一碰即那些敏感的詞,就會時不時的掉眼淚,然後說胡話,不能自已。
爸爸明白此時一家人的心情,他最驕傲的兒子都離他而去,他也會害怕他身邊的這位以後要和他相濡以沫的妻子,也離他而去。他便順從了:“現在就讓她來吧,我想和她說說話。”
“喂?請問你是?”鳳梨替何八三接起了電話。
“是何八三家嗎?我找何八三。”
鳳梨聽著聲音,半猜半想的叫身邊的何八三:“有你的電話,快點接。我猜,或許是和何九州有關。
她一聽見那三個字,就馬上爬起來接電話。“喂?我是何八三。”
“我是何九州媽媽,現在你方便來我家一趟嗎?有些事情想和你說說。”邊打電話,邊抹著眼淚。這算是他們最不願提起的話題,可現在居然在電話裏說關於這些,難免有的讓人壓抑。
何八三沒有回答,直接掛上了電話。她當然立刻馬上就想到何九州家,不容她一分鍾思考時間。雖然看上去這很沒禮貌,但這種情況下誰都會理解她們的心情,素質什麼的,都放在一邊好了。
她趕緊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鳳梨就知道要去何九州家了。“你帶我一起嗎?!我也要去,陪著你。”
“心意我領了,但我還是一個人去的好,我頂得住。”整個胸腔都在發出回音,真的能一個人獨當一切嗎?沒有何九州,真的什麼都可以嗎?
就連何八三自己也在心裏質疑自己,因為太依賴一個人,會讓自己惰性倍增。如果這個人突然有一天消失了,你是不是也會消失在生活中,無法自拔?
“我知道你控製不了自己的,還是我陪你吧。我必須去,我不能讓你有什麼三長兩短。”
果真是患難見真情,雪中送炭最難能可貴。何八三還是同意了,拉上了鳳梨就往那個小區前進。
就算一個人再怎麼路癡,當她尋找她心目中的人時,她也會變得很仔細很有耐心,相信一定會找到。說什麼路癡,不如說他們是漫無目的的行走,走到哪算哪,沒有心。
很快就到了,何八三握起門把,深呼一口氣,將要麵對的是天翻地覆的變化,要hold住。
“阿姨您好,我是何八三,這是我的朋友鳳梨,和何九州關係也很好。”
為了能在何九州媽媽麵前表現的很有禮貌,她還是自我介紹了一番。但雙方都明白,自我介紹又能表示什麼,當下最重要不是這些,而是那個人。
每走一步都需要用盡力量去呼吸,周圍的空氣裏彌漫著死亡,無法穿過人體。
他爸爸見到我們之後,就關上了何九州的房門,叫我們在裏麵談話。我觀察了桌子上還有很多的書和資料,被褥整理得也很幹淨,這一切倒不像是真的,隻是一個孩子離家出走而已。
直到等會親眼看見了那個木匣子,不用打開,一切都明白了。
這是一個中低產家庭的樣子,整個屋子都可以用樸素來形容。家裏沒有太奢侈的東西,光看何九州的房間就明白了,全都是再普通不過的了。
我們靜靜地打量這間屋子,叔叔也沒有說什麼話,靜靜地看著我們。眼神碰到一起了,就難免覺得尷尬不已。他先說:“你和何九州關係挺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