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傀儡娃娃也是有感情的(1 / 2)

仿佛年老之後的畫麵,他躺在病床上,白發蒼蒼,她捧著搪瓷碗,小心翼翼的喂他喝粥,一口,又一口,如此的慢而歡喜。

因為術後的關係,傷口開的很深,祈年不大用力,勉強吃了一些,曼歡看著碗裏還剩一大半的粥說,“再吃點吧。”

“吃不下了,疼。”他一個大男人齜牙咧嘴的在曼歡麵前笑,做出很疼的樣子,曼歡果真上當忙放下碗問他,“哪裏疼?是這裏疼嗎?還是這裏疼?”她胡亂指了一些地方,著急的說,“我去叫醫生過來!”

“騙你的。”難得現在氣氛鬆懈下來,原來隻是開玩笑,曼歡嗔了他一句,“哪有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的。”

“曼歡。”他忽然端正了態度叫了她一聲,曼歡應了一聲,“嗯?”

她癡癡的看著他,祈年有片刻的恍惚,他記得那時曼歡不大敢直視他,哪怕隻是看他都不敢,曼歡總是說他的眼神會殺人,看久了都覺得心慌慌的,祈年拍著她的肩膀笑,“又沒做錯事,你怕什麼?”

現在的曼歡依舊怕,怕會失去他。

原來那麼多的執念都是假的,那麼多的和他賭氣的話都是假的,說不去理會他是假,說不愛他是假,說忘了這個人是假,說沒有想念過這個人也是假,假的,假的,全是假的。她想這個人想念的要命,她愛他,甚至超過了自己的生命。

沒有人知道她在這九年的時光裏埋葬了多少個日日夜夜,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知道她在廉租房摔倒在地上想起的第一張臉是他,在醫院怕再也見不到的那張臉,依舊是他,昏倒後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人是恒生不是他,那時的曼歡是多麼的難過和失落。

她曾經這樣固執的以為,兩個人相愛就好了,相愛,就是在一起的理由。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嗎?她以為沒有,可是後來才發現,是有的,那就是時間,時間能證明愛情,但也能摧毀愛情不是嗎?

不是嗎?

當他被徐然拉著上車,在車上聽徐然說這些話的時候,幾乎是全身冰涼,她沒有想到自己還會怕,還有怕的東西,以為這麼多年過來,以為自己早已經百毒不侵了,以為呢,她以為呢。

結果還是雙腿僵硬到不行,幾乎是不敢邁出步子,小心翼翼的在醫院的走廊裏走著,忐忑不安的聽著病房裏傳來的聲音,到處蔓延的消毒水味道差點讓她窒息,所以還是會怕的吧,哪裏有什麼都不怕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吧,傷了軟肋,大概是一輩子也無法複原了。

他是她的軟肋,沒有辦法假裝不在乎,沒有辦法假裝受了傷還堅強的說不疼。

病房裏靜謐的仿佛聖地,曼歡就這樣看著祈年,聽著自他嘴裏發出的聲音,“對不起,曼歡,可以原諒我,可以回到我身邊嗎?”

她伸出手,纖細的手臂緊緊的抱著他,她把頭埋在他的懷裏,“祈年,在此之前,我一點也不想原諒你,真的,說什麼都不想,你太讓我傷心了,可是聽到你出事的時候我才發現這些和你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幾乎不值得一提,我隻要你,我隻要你好好的,祈年,隻要你好好的,什麼都不重要。”

不重要,真的不重要,哪怕我受委屈,傷心流淚,全都不重要。

如果這一刻是永恒的話,那麼,就讓它一直下去吧。

可惜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突然,病房的門哢嚓一聲被打開,赫然闖入的竟然是祈年的父母。

曼歡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舉手無措的站在角落裏,一言不發的站在兩人身後,祈年拉著曼歡和兩人做介紹,然而,蔣秀琴一點也不領情,反而擺了一副臉色給祈年看,顧長衛問,“祈年你說,你不是早跟我們說和這個女孩子已經斷了嗎?怎麼還在一起?”

斷……斷了?

他什麼時候說過的?

曼歡也想知道,也想知道祈年到底什麼時候和他的父母這樣說過,可惜的是她的心永遠不夠尖銳,不夠狠,再一抬眸,看到病床上那張蒼白的臉,她的心又軟了下來。

罷了罷了,都過去了,再提有什麼意義?

他躺在病床上,全身包的嚴嚴實實的,幾乎連動彈都是問題,若不是曼歡把他的枕頭墊高了,讓他可以靠著舒服一點的話,他早就疼的嗷嗷叫,想起祈年孩子氣的樣子,曼歡在心裏原諒了他。

“你爸爸說的對,祈年呐,你確實該和我們解釋一下你和這個女孩子的關係,這都多久了?算起來也該有七八年了吧,扯來扯去的,我看你不該心軟,男人嘛,該狠的時候就要狠一點,快刀斬亂麻,我看你這次出意外就是運氣不好。”蔣秀琴一邊說話一邊拿眼神瞪曼歡,其實說起來早在九年前,蔣秀琴是見過曼歡的,隻是那時她的眼裏根本容不得曼歡這麼個小女子,所以一點印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