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掛了電話,酒吧的生意一般都是在深夜,如今白天倒是寂寥不少。
他自我嘲諷似得笑了笑,四處打量這間酒吧,五年了,在此之前本想轉手不幹,可有次詠言哭的一塌糊塗的過來找他,他看著她哭,心裏著急的不得了,“怎麼了你?小丫頭,誰欺負你了?”
她哭了哭,鼻子都紅紅的,那會大冬天,天氣十分冷,雖然沒有下雪,不過離冰天雪地也差不了多少。
詠言隻穿了一件線衫跑到K-line,那天凱文沒有在酒吧大廳,而是疲倦的躺在裏間,阿文跑來敲門,聲音大的把的震醒了,“凱文,凱文,詠言一直在找你,你去看看吧,哭的還挺厲害的。”
他幾乎是跳了起來,爬起來就跑到吧台去找詠言,當時詠言哭的那叫一個心碎,見著凱文跑出來拉著他的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蹭啊蹭的,“嗚嗚嗚……”
“凱文,我被甩了……”
“凱文,我好難過……”
“凱文,我好想哭……”
她摟著凱文的脖子不由分說的就哭了起來,凱文無措的看著詠言,最後隻好把手在她的後背輕輕的拍著.那晚折騰了很久,她哭的稀裏嘩啦,好像心裏的委屈都一股腦的哭出來似得。
她抓著凱文的手說,“我隻是想給他很多很多的愛,我隻是想把自己心裏的想法告訴他而已,我喜歡他,所以我要告訴他,為什麼?為什麼我這麼做都錯了?難道喜歡一個人不是要讓對方知道麼?”
她從小嬌生慣養慣了,小時候也沒有什麼玩伴,一直以來都是和恒生相依為命,哪怕是幼年時期都是這樣,小時候她羨慕在外麵奔跑抓著爸媽衣袖撒嬌的孩子,她就不行,爸媽每次總是說忙,忙似乎一直以來都是他們和她說的最多的話。
她也習慣了這樣的日子,開始纏著哥哥恒生,把他當作生命裏的一盞明燈,處處以他為榜樣,連找男朋友都是按照他的標準去找的。
她不開心了,恒生百般哄愛,有時候甚至放下手頭上的工作陪她去外麵瘋狂的玩一整天,隻是後來情竇初開,慢慢有了喜歡的人,心裏的話和恒生說的少,他工作也忙,漸漸的,她就不常把心裏話和恒生說了。
後來遇上凱文,遇上了這個不管是什麼時候,隻要自己心裏不舒坦,隻要自己難過,隻要自己想要個傾訴對象,隻要自己想起的,竟然都是他,是凱文。
三更半夜從學校翻圍牆出來找凱文,在他的酒吧喝的爛醉,耍酒瘋把凱文揍得鼻青臉腫。
而他,從來都不在乎這些。
詠言紅著臉,一身的酒氣,她趴在凱文的身上喃喃的說話,“可是我真的很愛他啊,真的真的很愛他。”
他聽的心酸。
第二天詠言興奮的告訴他,那個男生接受了她的愛,並且答應和她交往一段時間看看。
他並不知道這樣做是好是壞,但是他不想看到她傷心。
這些,都是詠言不知道的事,而且,她可能永遠也不知道。
這天的時光似乎比往常都要漫長的許多。
屋子裏的曼歡已經睡下,她站在窗前向樓下眺望,滿心的歡喜,仿佛衣服裏裝了幾百隻鴿子似得,不知道為什麼,不管什麼時候,不管是什麼心情,第一個想要傾訴的對象永遠都是凱文。
是什麼時候起凱文成了自己生命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呢?
她往樓下眺望了一圈之後折返回來,這屋子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底,去廚房看了看,沒有什麼菜,一想起要去做飯,她想也沒想拿了鑰匙直接下了樓。
這裏的住宅一般都有些歲月了,斑駁的牆壁上還有磨損的痕跡,詠言從未在這樣的地方呆過,不過她並不嫌棄,她不是那種嫌富愛貧的女子,倒是開始喜歡這裏熱鬧而喧囂的生活了。
晨起窗外飄來早餐的叫賣聲,有賣豆漿的,油條的,油條的香味被風吹的很遠,依稀能飄進屋子裏,這些她都異常好奇。
轉彎,下樓。
一切水到渠成,她背著包包帶巷口攔了一輛車。
幾乎不曾去過菜市場,這樣大小姐的身份是無法去那些地方的,她皺著眉頭看著菜市場雜亂而喧嘩的人群,討價還價的大嬸蹬鼻子上眼的和小販大呼小叫的說話,有指著菜說缺斤短兩的,還有小孩子在人群裏穿梭傳來的嬉笑聲,大人責備小孩亂跑小心被抓去挖煤的聲音,她站在門口,後退了一步,高跟鞋差點踩到地上的汙水,她遲疑的低頭看了一眼,嘖嘖的囁嚅了一句,“不是吧,這就是傳說中的菜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