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浮雲之上與幽冥海底的兩撥勢力各自打著小算盤時,遠在帝都南柯夢的小臥房裏的曼珠卻對這些東西一無所知。
她整整一個下午都在看《通靈外史》,靈界的種種紛爭和故事讓她看得津津有味,但是低頭看了一下午,未免頭暈腦脹,正在心神恍惚之間,她好像聽見屋外的庭院裏傳來幾聲微弱的痛苦叫喊。
“咦,是我出現幻覺了嗎?”曼珠猛地抬頭,閉目寧神靜聽,屋外卻靜悄悄的,仿佛從來沒有任何聲響。
“奇怪......明明聽見了的......”曼珠嘀咕著,準備開門看看。
她走到門邊,剛要轉動門把手,門卻自己開了。
一陣清涼的風掠過曼珠的麵龐,晚風令她頓時清醒不少。
她環視了一圈幽暗的庭院,晚霞的微光透過繁盛的藤蔓縫隙漏下,院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隻有蟬鳴分外清晰。
不對......有哪裏不對。曼珠本能地感覺到,這個院子和往常不一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接觸了那本《通靈外史》,雖然曼珠還是想不起來久遠的往事,可是自己的洞察力卻好像敏銳了許多。
這個院子裏......似乎多了什麼東西。
曼珠仔細地四處查看,終於發現了破綻——種滿了嬌紅彼岸花的花圃邊緣赫然出現了半個鞋印,一叢嬌豔的彼岸花已經被踩得折在泥裏,方才自己聽見的痛苦呼喊並不是錯覺,而是有人踩到了彼岸花,那些花兒發出的呼喊。
“誰?是誰?”察覺到有陌生人進了南柯夢的後院,曼珠頓時緊張得大聲呼喊起來,“爹爹,爹爹!”
然而,沒有人應答。
沒有回音。
爹爹不在家麼?
可是自己明明聽得見前廳裏爹爹的咳嗽聲啊!
為什麼聽不見我的呼喊?!
她更加拚命地大叫,然而......依然沒有用。
曼珠心裏充滿了絕望,仿佛天地都將她遺棄了,隻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這個黃昏的小院裏。
曼珠忽然感覺到無助和恐懼。
靜謐。
無邊的靜謐。
令曼珠不安的靜謐。
曼珠渾身的毛發都豎起來了,她還是個女童的身體——雖然已經活了三百年,但外表和身高都是女童的模樣,力氣也並不比尋常女孩大,所以她對於外界的傷害幾乎毫無招架之力。
她冷汗涔涔。
也不知過了多久——曼珠覺得好像又過了三百年。
忽然,小院的一角傳來“噗嗤”一聲輕笑,像是個年輕男孩的聲音。
曼珠驚訝地朝發出聲音的角落看去,赫然發現空氣中憑空隱約現出了一隻白鶴,這隻白鶴仰天大笑,拍打著翅膀,在院子裏踱了幾步,竟然口吐人言:“嘁,什麼嘛,就是個什麼也不會的小屁孩,還讓靈界大動幹戈地滿世界找,我還以為有多了不起呢,連隱身術和消音術這種低級的術法都分辨不出來。”
曼珠見這隻白鶴不僅口吐人言,還出言不遜,又驚又氣,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到底是什麼鬼?不......你到底是什麼妖精、妖怪、怪物?”
這隻白鶴慢條斯理地走到曼珠麵前,昂首挺胸,比六歲的曼珠足足高出一個頭,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曼珠,臉上露出狡黠的微笑:“我今天在路上遇到狼環,聽他說找到了那個三百年前看到龍神頭顱下落的女嬰,於是我興衝衝地跑來看看,想知道這個靈界的女兒、四大奇才之一胡圖的養女現在究竟是什麼樣,沒想到胡圖什麼也沒教給你,讓你長成了一個隻會混吃等死的普通人,太讓我失望了。可見這世上名不副實的東西太多了,什麼千月峰四大奇才,什麼靈界的女兒,全都是狗屁,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