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卿知道父親在給陸建峰找台階,聳了聳肩膀,甜甜道,“好啦,知道了,爸爸,那我去學校了,陸叔叔,我先走一步了,拜拜。”
陸建峰沉著臉,點了點頭。
紀雲卿離開之後,房間裏的氣氛再次凝滯。
陸建峰挪動雙腿,坐到病床前麵的椅子上,大有坐在這裏等待陳敏茹醒來之意,紀文光總不能趕他走,無奈地皺了皺眉。
在陳敏茹養病期間,餘秀被關進了看守所,她承認了非法入侵住宅和綁架人質的事實,同時提出,要控告紀文光,說他害死了她的丈夫,但是由於超過了追訴時效,法院不予受理。她有吵著要見紀文光。
接見室裏,紀文光和餘秀二人,隔著厚厚的窗戶玻璃而坐。
餘秀恨恨地盯著玻璃對麵的男人,厲聲道,“紀文光,沒有燒死你,是你走運,我就算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你們紀家任何一個人!”
紀文光歎了口氣,“餘秀,你為什麼這麼恨我,這麼恨紀家?”
餘秀咬牙切齒道,“你還在裝傻!你當年搶走了公司,害死了震耀,讓我跟俊彥流落到農村,過了幾十年的苦日子,現在,你的繼女又害得俊彥被判刑坐牢,他一輩子都被你們紀家給毀了,我不恨你們恨誰?我告訴你,紀文光,人在做,天在看,你會遭報應的!”
紀文光不敢置信地盯著她,半晌,才說出幾個字,“你說我害死了震耀?”
“好啊,你還在裝傻!當年震耀跟你一起創業,開辦了公司,你為了獨吞企業,設計陷害他,將他趕出了公司,震耀後來再次創業,失敗之後去找你,想要回到紀氏集團工作,可是你呢,非但沒有念在多年的情分上幫他一把,反而找人開車撞死了他,紀文光,你好黑的心腸,這麼多年,你怎麼睡得著覺,難道你就沒有夢到過震耀嗎?”
紀文光震驚不已,他就像看瘋子一樣仔細打量餘秀,她布滿皺紋的臉頰,被憤怒扭曲,顯得越發可怖,他沉默了許久,緩緩搖頭,沉聲道,“沒想到你對我的誤會這麼深,看來,有些事,我不能再瞞著你了。”
談話結束之後,餘秀滿麵淚痕,雙目無神,嘴裏喃喃叫著“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撒謊”,望著她被獄警帶走的身影,紀文光重重地歎了口氣,沒想到當初一個善意的隱瞞,竟然造成如今難以挽回的局麵,早知如此,他一定不會替江震耀隱瞞。
“爸爸,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紀雲卿踏進客廳,發現自己的父親竟然破天荒地很早回家,沉默不語地坐在沙發上,臉色不是很好。
紀文光回過神,捏了捏眉心,略顯疲憊地說道,“我沒事,隻是回憶起一些往事,有些感概。”
紀雲卿走到他身後,替他揉捏著肩膀,柔聲道,“爸爸,你今天去看守所探望餘秀,她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上次,她被逮捕的時候,好像說您害死了她老公,她老公是誰,真的有這回事嗎?”這個問題,已經在她心裏徘徊很久,今天終於有機會問出口。
紀文光沒有再隱瞞她,緩緩道,“那還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這個故事並不長,卻讓人非常震驚,紀雲卿終於明白,為何前世的江俊彥,那麼狠心地針對紀家,針對她跟阿睿,她一直以為江俊彥求的是財,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是複仇而來。
不同的監獄,不同的探監室,不同的探監人。
紀雲卿望著玻璃對麵的男人,曾經意氣風發,溫潤如玉的他,如今已經滄桑憔悴,再加上獄中同伴對他的“特殊照顧”,他臉頰上留下幾條長長的傷疤,看起來落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