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章。”
許章下意識應了聲,“臣在。”
應完,他才回過神來,榮華在喚他。
許章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姑娘是有什麼事嗎?”
“不必如此拘謹。”
許章沒有應。
“到了離開的時候了?”
“嗯。”
昏暗車廂內的榮華指關節輕輕地打在手心上。
許章吊著心等了好久都沒有聽到榮華的回複,那顆心總算能放下來。
“掌櫃的,來個清淨的隔間,上兩壺最好的茶!”
“喏,這就來!”
蓄著羊須的掌櫃劈裏啪啦地打著算盤,識得許章,知道是惹不起的客人,連忙招呼小二帶他們上去。
榮華帶著帷幕,這間“清風流水”的小茶樓的確清淨,大堂也是零零散散兩三人,皆是頭上裹著布包的讀書人模樣的男子,燒著一壺水,澆在茶葉上,頓時一陣茶香彌漫開來,讓人神清氣爽。再加上竹樓,竹桌竹椅,文竹幾株,這竹香混雜著茶香,這小茶樓更是雅致得很。
“好極。”
來風眯眯眼地笑了,拿出幾串錢給許章,“賞給掌櫃的。姑娘說好那就是好。”
小兒見了,心裏高興,臉上笑得憨憨,鞠著身子,“貴人隨我來,這是我們茶樓最好的隔間了,裏麵茶具一一具備,煮茶的水是早晨的花露,茶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的茶,但勝在是今年的新茶。”
榮華點點頭,盤腿坐下,低著頭默不作聲。
來風識趣地帶著許章他們退下。
許章有些不讚同讓榮華一個人呆在隔間,看著來風,“來風。”
來風將人趕出去,合上隔間的門,拉下竹簾。
她轉過身揚起標準的微笑,“大人,姑娘喜靜。”
言下之意,就是讓許章退下。
許章看著來風,來風毫不畏懼地頂回去。
“很好。”
許章一拂袖子,轉身守在隔間門口,臉色黑沉黑沉的。
來風唇一彎,她自是很好。
隔間內,榮華摘下帷幕,拿起長嘴壺將桌上的茶具濾一遍。滾水澆在磨砂的茶具上,茶具顏色一深,一股翻騰著水霧的熱氣彌漫開來。
她打開瓦罐子,將茶餅掰下一塊,取棉紗裹上塞進茶缽裏,取來根杵子細細研磨這茶葉。把茶葉磨成渣,再磨成沫。這一番功夫下來,榮華的手都酸了。
手腕抬起,玄色鑲著大紅邊的廣袖滑落到手肘,露出手臂,細白的肌膚,隻是近著手心那側的肌膚可見青筋,沒有半點血色,就像未出過門那樣。
榮華挽著廣袖,取來了個勺子勺了一大勺子的茶沫倒在一茶碗裏,提起長嘴壺緩緩地注入了半碗的滾水,茶沫隨著滾水的注入,翻騰起來,形成小小的漩渦。
榮華執著一茶筅,不急不慢地順著漩渦攪拌起來,慢慢地茶碗漩起白沫,形成中間低,四周高的膏狀的白沫,久久不散。
榮華放下茶筅,端起茶碗,端詳幾番,最後還是放下。
“來風。”
隔間守著的來風機靈地問:“姑娘,可要奴進來?”
“不必,你替我喚掌櫃的來。”
“喏。”
來風招來小二,說是尋掌櫃的。
一會兒,來風聲音響起,“姑娘,掌櫃的來了。”
“讓他進來。”
來風打開隔間,放掌櫃的進去。
掌櫃的哈哈頭,小心翼翼地進了隔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