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不再隻是四個男生了,不管是情愫還是友誼,在那個年代,每一次遇見都像是一個美好的童話,抓住就不願放手,久經回味,愈品愈香……
“嘻嘻,怎麼樣,好看不?姐是不是有當畫家的潛質?”看著胳膊上滿滿的塗鴉,汪川苦笑著,點頭。座位前麵,祁岩和黎明趴在桌上笑的桌腿嘎吱嘎吱響,那個活潑不羈的女孩啊……
“啦啦啦,就不還你,你想怎麼樣?”黎明氣呼呼地看著那個有些瘋癲卻如向日葵一般陽光的女孩,還就是跟她較上勁了……
“謝謝你的禮物,我……挺喜歡的……”挽了一下耳邊的短發,那個溫婉寧靜的女孩,祁岩笑了笑,即便心裏想要多說幾句,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這道題啊,這樣子……沒什麼啊,我也隻是把後麵學的先預習了一下,哪有那麼神奇……”那個理性聰慧,很少表達情緒,卻像個鄰家小妹一樣的女孩啊,鍾寧苦笑著把題寫下來,連連奉承,惹得周圍人笑得合不攏嘴……
但是有些事,就算是在這個童話般的年代,都必然不會完美無缺的啊。這不是很正常嗎,哪有完美無缺的事情,要是連這個都抱怨,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吵架,觀念不合,因為學校不同而漸漸疏遠,夕陽下的剪影越來愈少,索性我們四個還在啊……那樣的不安和痛苦,真的不想再經曆一回了……
上了大學,分別是必然的,那些像是一起努力,一起考上重點大學,一起在校園裏叱吒風雲的戲碼,終究不會在每個人身上上演。每個人都帶著滿滿的憧憬,滿滿的堅定,那種情誼,那些記憶,那些平凡卻又不平凡的,不熱血卻值得回味的經曆,那是我的兄弟們啊……怎麼會被這所謂磨平棱角,分離人心,錢通神鬼的世界埋沒?
隻是有些事,為了生存,是很平常的,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交際,有自己的道路,有自己的責任,有自己的應該與不應該,能與不能,生下來與活下去……一切都是那麼理所應當,想一想每一件小事都是合乎情理的,也沒有像無限恐怖說的那樣,也不是險惡麻木空洞的社會……但就是這樣,越泡越愁,越泡越臭……
那樣的感覺,那種失落,那種不安,好熟悉啊……
暑假,回到老家,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學校,熟悉的經常聚會的地方,四個人坐在一起。臉上的青澀幾乎消失不見,身材也挺拔了幾分,談吐更是不同往日,成長的感覺,如此明顯,如此欣喜,如此……不安啊……
“老四,我記得你那會報考的是,啥來著?‘2+3’?”汪川問道。
“是啊,國內兩年,國外三年,我想在歐洲那邊定居……”
汪川是知道的,黎明一直向往著西方古典文藝那種自由,浪漫,無為的生活,四個人裏,他的成績是最優秀的,出國自然沒什麼問題,至於年少時所想混的會不會比鄭吒差這種事,現在幾乎是沒有懸念的。即便老三成績差一點,但他為人處事的本事可不是其他三人可以比的,道路不同,但不可否認,正值年輕力壯,誰也不會覺得未來有什麼暗淡的。
但還是,不安啊……出國定居嗎……幾年也不一定見得到一次吧,不過,男人嘛,哪有那麼多兒女情長的事情?憑自己等人以後的能力,心血來潮就來個歐洲幾日遊,也不是什麼難事,有什麼要緊?
“我也是,不知道這學期交換申請下來沒,下來的話,我明年就去日本了……”
汪川也是知道的,祁岩一直是文藝青年的代表,有些宅,喜歡日漫,喜歡文學,喜歡那種閑適浪漫,偏安一隅,心懷一片理想之鄉的生活。雖然不一定隻有日本才有這些,但不可否認,在地理環境和文化氛圍的影響下,日本這個確實文藝氛圍很開放的國家,對中國的影響是極大的……
不安,不安,不安。盡管依然看起來那麼平常,出國,有發展,這是好事啊。追逐自己的道路,這是好事啊,誰也不能強迫親近的人就要和自己擁有一樣的理想,更不能奢望每個人都在一起生活奮鬥,永不分離,這些都很自然啊……但還是不安啊……
那些平常的,微不足道的理所當然,平平淡淡,細思極恐,甚至手足冰涼的人生之事,每個人都是這麼經曆的,每個人都是這樣過來的,從生到死,人們不缺少理想,不缺少真情,不缺少奇跡與信仰,不缺少英雄與傳奇,一切都那麼好啊,我有什麼可不安的呢……
直到現在。
汪川從回憶中清醒過來,他猛地吸了一口煙,把煙頭掐滅,走到不遠處的垃圾桶裏扔進去,任憑辛辣的味道在體內久久不散。少頃,濃重地煙霧從汪川的嘴裏鼻孔噴出,彌漫了整個臉龐。
“汪川,這裏。”
離學校不遠處,緊挨著汪川住處的燒烤攤位上,形形色色的人抓著這夏天的尾巴,享受著能光著膀子,在燥熱中吹著涼風,喝著啤酒,撕扯著烤肉,大聲和朋友兄弟訴說著什麼的時光。汪川和鍾寧就坐在這些人中間,兩人手中的啤酒不輕不重地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