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房間隔壁,是張昕遠的房間。
黃小楠敲門之後,等了好一會,才有人把門打開。
張昕遠的門內世界不是無限的,不過年輕人,享受的法子自然不少,他的住所是一棟豪華公寓的頂層對麵就是海灘,而且是濱海,也即城市邊上的海灘當然了,這些都是他讓主神創造出來的影像而已,事實上這城市並不存在,也沒有人活動,那海雖然是真海,但大小也不過數十平方公裏而已。
按理說,像張昕遠這樣很快就接受甚至有些迷戀上輪回世界的年輕人,平時待在屋子裏應該是極盡享樂之能的畢竟訓練這種事情,在夢境分享儀裏就夠了,平時根本不需要抓緊時間去鍛煉身體,能做的似乎也隻有放縱欲望了。
但是黃小楠看到的張昕遠,卻毫無半點享樂的模樣。
他的神情很萎靡,有些怔忡,即便是給黃小楠開門以後,他的目光焦距似乎也不在黃小楠的身上,直到黃小楠叫了他好幾次,他才回過神來,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我……走神了,你有什麼事嗎?”
“你怎麼了?這麼……”黃小楠對張昕遠,不似對其他的資深者那般懼怕,隻是她問候的話剛說出口,就自己意識到了什麼,頓時話卡在一半說不下去了。良久,她才囁嚅道:“對不起。”
“沒事。”張昕遠咧了咧嘴,知道黃小楠想問什麼。他之所以現在這般憔悴模樣,自然是因為……龔慶山的死。
二人雖然相識時間不長,不過龔慶山那般豪爽性子,張昕遠也頗為欣賞。雖然年齡上有些差距,但二人卻毫無代溝,更是時常鬥嘴,互相嘲諷,活像是大部分小說中總要有的“活寶二人組”設定。這種感覺,張昕遠不知道龔慶山是怎麼想怎麼看的,但就他自己而言,他很滿足,也很慶幸他覺得自己對輪回世界的觀念是正確的,這裏雖然充滿了危險,充滿了恐怖,但也充滿了現實世界難得的真情。
龔慶山於他,亦父亦友。既讓他感覺到了人情的美好,又讓他感覺到龔慶山那種雖然草莽,但真實的正義和護短。
然而,龔慶山卻死了。
他的死不是被人陷害,所以張昕遠沒有仇恨可以寄托;他的死也沒有淒慘的形狀,所以張昕遠沒有恐懼時刻被折磨;他的死更沒有留下什麼遺言,什麼誌願,所以張昕遠也沒有使命感,沒有“代人完成遺囑”的主角光環……什麼都沒有,這更顯悲涼和無力。
雖然張昕遠不會像汪川和黎明那種天生的哲學家一樣去想太多,但不可否認,他對輪回世界的熱情憧憬,被龔慶山的死擊毀了大半。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退縮了,該恐懼了,該所謂麵對現實了他很複雜也很迷茫,心底依然覺得輪回世界至少要比現實世界強很多,但有時候又覺得有無邊的恐懼和無助襲來……畢竟不管是什麼世界,幸福的人永遠隻是一部分,而不幸的那些人,看不到他們。
他會成為不幸的人嗎?
正是這些念想和疑問,把張昕遠折磨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不過還是那句話,悲傷也好,憤怒也罷,這些情感終究會隨著時間淡化,如生死一般的規則,令人無法違背也不想違背。所以張昕遠此時,至少是有正常思考和交流的能力了。在黃小楠說明來意後,他也決定暫時放下自己心中的鬱結和悲傷,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讓自己更加強大,然後,活下去!
通知完張昕遠,隔壁又是池祝財,不過令黃小楠有些驚訝的是,周維民竟然也在池祝財的房間裏。她雖然不怎麼和別人交流,但也知道池祝財和周維民之間似乎有些矛盾,周維民似乎是很看不上池祝財這個之前枉為人民公仆的“貪官汙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