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石頭在菜地裏摘著豆角,隔著豆角架的縫隙,偷偷地聽春香嬸跟李鐵拐說話,他覺得這人也怪,春香嬸那麼好看,怎麼就不找個好點的男人幫他啊?找了個李鐵拐,瘸著一條腿不說,長得還難看!
錢石頭摘著豆角,一會兒就把籃子摘滿了,他覺得上午澆地看來是不可能了,春香嬸的地恐怕要澆到中午才能澆完,幹脆回家算了。
臨走時,他往春香嬸地裏瞄了一眼,這一瞄不要緊,他看見李鐵拐正抱著春香嬸說著什麼,他說的聲音很小,根本就聽不清楚。
錢石頭想,自己還是趕緊走吧,省得叫春香嬸知道了尷尬,大家都不好看。想到此,他提著裝滿豆角的籃子,悄悄出了菜地回家了。
由於沒有澆地,錢石頭早早就回來了,快到家門口時,他突然看見一個陌生的人進了自己家,這人是誰啊?去我家幹啥?
錢石頭悄悄地跟了上去,躲在門外往裏看。
那人進門就喊道:“翠芳,翠芳在家嗎?”
一會兒娘從屋裏出來了,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喲,是誌剛呀,你咋來了?”
那人嗬嗬地笑道:“有點事兒來找你。”說罷,左右看看道,“就你自己在家啊?”
娘還是笑著,客氣地道:“嗯,我兒子石頭去澆菜地了,就我自己,屋坐吧!”
他們說著話,這人就跟著娘進了屋。
這個叫誌剛的人,中等身材,留個分頭,瘦長臉,穿一身洗得發白的中山裝,很像個幹部的樣子。
錢石頭仔細想著,他覺得這人很麵熟,他是誰呢?他好像跟娘很熟的樣子。錢石頭使勁地想著,一會兒,他終於想起來了,這個叫誌剛的人是鎮小學的肖老師。
記得那年自己上小學時,娘覺得村裏小學條件差,還領著自己去鎮小學找過他,後來,因為去鎮上上學遠,再加上沒有伴兒,就沒有去成。那這個肖老師來找娘幹啥啊?
肖老師跟娘進了屋,娘把他讓到椅子上,並倒了杯水遞給他,笑著道:“誌剛,你找我有事兒?”
“要說有事兒吧,也算有事,咱同學下周要在鎮裏舉辦一次老同學聚會,是縣裏的劉光腚組織的,人家劉光腚現在是縣委辦公室主任了,升官了,想跟大家在一起坐坐。”肖老師道。
“哼,就他那德行,還當主任了!”娘不屑地道。
肖老師尷尬地笑笑道:“是,人家還真當主任了,我是這次同學聚會的組委會成員,人家叫我通知人。”
娘聽肖老師說完,臉一下就沉下了,冷冷地道:“他升官跟我有啥關係,還聚會,臭顯擺個啥!”
肖老師看著娘道:“嗨,翠芳,也不能這麼說,咱們畢竟是同學,不管他升不升官,同學們在一起聚聚,聯絡聯絡感情有啥不好,你說呢?”
娘的臉還是陰著,道:“不好就是不好,我不去!”
肖老師道:“翠芳,為啥啊?”
娘道:“就憑他在學校侮辱我,我就看不起他,我不去!”
肖老師道:“都是過去的事兒了,那時候都還小,小孩子懂什麼?算了,過去啦!”
娘還是有些生氣地道:“那年,他仗著他父親是鎮長,想跟我好,可我不答應,他就當著同學們的麵說我不正經,跟誰誰好,他那人就是個下三濫,這會兒還當了縣裏的辦公室主任,他那德行也配!”
肖老師道:“這事兒我知道,你在班裏長得好,很多男生喜歡你,也包括我在內。可後來,誰知你跟班長好上了,好上了就好上了,大家夥兒都覺得你們倆才是天生的一對兒。就拿我說吧,我隻好在心裏默默地祝福你。”肖老師說完,看著娘的臉紅紅的,又道,“翠芳,都過去了,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