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石頭從桂花家出來,正準備回家,在路過小學老師孫惠英家門口時,正巧碰見孫惠英從學校回來。孫惠英見了錢石頭,臉立馬就紅了,不好意思地道:“錢石頭,你幹啥去了?”
“我去各家裏走走,想包下些山地種。” 錢石頭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啥,你包山地種?” 孫惠英問。
“嗯。”
“那你到我家裏來坐坐。”孫惠英一邊跟錢石頭說,一邊往家走。
錢石頭就跟著孫惠英去了她家。孫惠英的家在小學後邊,坐北朝南,一色是用青磚蓋的,按當地的叫法是五間房子兩甩袖,另外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
牛背村的房子,除了村長張有德家的房子好,是青磚起的兩層小樓外,就數孫惠英家的房子了。據說孫惠英的男人王玉峰,當年在市裏當車間主任時,弄了不少公款,把家裏的舊房子全拆了,蓋成了這一色的青磚瓦房,就為這事兒,廠裏降了他職,叫他去當工人去了。後來,他覺得沒麵子,就辭職回了家。
錢石頭進到孫老師的院子,就好像進到了大城市裏的人家,那院子是青磚滿地,平平整整,東屋前是一個葡萄架,北屋門口放著兩盆冬青樹,不管是哪兒,都收拾得幹幹淨淨。
孫老師把錢石頭領進書房,指著兩個紅色的單人皮沙發道:“石頭,你隨意坐吧。”
錢石頭坐到了一個沙發上,覺得那沙發的皮子好軟,好舒服。他坐在沙發上,看著寫字台旁的那兩組棕色的書櫃,書櫃上放著好多的書,他覺得孫老師好有學問。心裏想,孫老師和村裏的人就是不一樣,根本就不像農村人。這時,孫老師端來一杯茶水放到茶幾上,道:“石頭,喝茶!”
錢石頭端起茶杯,覺得杯子很燙,就又放到了茶幾上。
“石頭,你沒考上大學好遺憾!” 孫惠英坐到寫字台旁邊的椅子上,看著錢石頭道。
“不遺憾,誰叫自己腦子笨,學習不好!” 錢石頭紅著臉,臉上還冒出了汗。
“我教你的時候,你不是學習挺好的嗎!”又道,“當年班上數你的語文最好,我對你的作文很欣賞。” 孫老師看著錢石頭笑笑。
“是,這我知道。可誰知上了高中就學習不好了,覺得學習很吃力!”
孫老師看著錢石頭,也許她想起了那天跟張有德在玉米地的事兒,她把目光趕緊移到了別處,很尷尬地笑笑道:“聽說你現在搞大棚菜,還上了報紙?”
“嗨,沒什麼,也就是種個菜。” 錢石頭道。
“人這輩子能幹好一件事就不錯!那報紙上不是說你是種菜狀元麼?這就說明不管幹啥,行行都能出狀元!”
錢石頭聽孫老師說著,他仿佛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學生時代,又在聆聽著老師的諄諄教導。
可一想起那天在玉米地裏,他就想起了那個女人哼哼的聲音,他就想起那個女人被村長摟著的鏡頭,那個女人跟今天這個女人真是有天壤之別啊!他正這樣想著,孫老師很和善地一笑,道:“石頭,不行再複讀一年吧,複讀一年明年繼續考!”
錢石頭有些堅決地道:“不了,孫老師,我不是學習的那塊料,恐怕再複習也考不上,我要好好在村裏種地。”
孫老師有些惋惜地道:“石頭,你還年輕,一輩子不能光在村子裏種地,外邊的世界很大,你應當到外邊去看看,去闖闖!”又笑笑道,“知識就是力量,我還是勸你,不管繼續考學不考學,多學一些知識,這樣不管幹啥你才能幹得好!”
錢石頭似乎聽明白了,他要學習一些有用的知識,用在自己的事業上。錢石頭道:“嗯,知道了孫老師,以後我抽空多學學。”
孫老師講到這兒,好像想起什麼,道:“石頭,剛才你說你是幹什麼去了?去包山地種?”
錢石頭道:“嗯,我想把村裏沒人種的山地都租下來,我不但要搞大棚菜,我還另有些想法。”又道,“孫老師,你們家有山地嗎?”
“有幾畝,不過一直荒著沒人種。” 孫惠英不假思索地道。
“孫老師,那山地荒著也是荒著,你不如租給我,讓我來種。” 錢石頭道。
“那也不用租,你種就是了。” 孫老師笑笑。
“我租地也是為了搞經濟掙錢,所以我不能白租,孫老師你那地租一畝一年多少錢?”
“你就直接種好了,那地閑著也是閑著。”孫惠英又重複了一遍。
“那不行,要是你不要錢的話,我就不租了。” 錢石頭說得很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