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鐵拐沒有去大棚菜地幹活。
早晨春香早早就到了大棚菜地,她四處看看一個人都沒有,她覺得這李鐵拐肯定昨天晚上被王月娥收拾了,那王月娥的脾氣春香是知道的,她雖然瘸著一條腿,可她要是狠起來,那可是不一般的狠。
春香在地裏幹著活,她想王月娥能怎麼懲罰李鐵拐呢?拿笤帚疙瘩打他?用手指甲掐他?要不就是用針攮他?對,對,她想起來了,由於她們是閨蜜無話不談,那時王月娥曾經跟她說過,她是怎麼修理李鐵拐的。
春香記得有一次去王月娥家串門,王月娥談起了修理李鐵拐的事兒,她說:“你姐夫那驢勁大得很,每天都不閑,我簡直受不了他。現在我很煩,我都不叫他挨身子,可我一個女人,沒勁兒不說,腿腳還不好,我弄不了他,怎麼辦?我就把我做活的針錐子放到身邊,晚上隻要他碰我,我就用錐子攮他,攮得他嗷嗷地叫,整晚上老實得很!”
對,王月娥肯定會用針錐子攮他了,看她昨天的那氣性,不把李鐵拐攮出渾身的針眼不算完!
一會兒,翠芳和石頭也來了,翠芳見春香一個人在大棚裏幹活,就問:“春香,李鐵拐沒來?”
“沒來。”
翠芳道:“肯定昨天晚上被月娥收拾得不輕,看今天都不能來地幹活了。”
錢石頭在一旁捂著嘴笑。
春香繃著臉不吭聲。
快到中午的時候,李鐵拐還沒來,春香想,這李鐵拐肯定被王月娥用針錐子攮很了,攮得都走不了路了,要是能走路,他李鐵拐肯定來。可自己又不能去家裏看他,他覺得這李鐵拐雖然有些色,但是他對自己好,不論是春耕還是秋收,不論是家裏還是地裏,他明裏暗裏幫了自己不少的忙,嗨!
春香這樣想著,一上午她幹活都心不在焉。
快晌午的時候,翠芳跟錢石頭道:“石頭,你先走吧,去你鐵拐叔家看看,看他怎麼了?兩口子都腿腳不好,別再有啥事兒!”
錢石頭笑笑道:“好吧,我這就去,去了我就直接回家了。”
翠芳道:“嗯,我和你春香嬸也要回去了。”
春香聽翠芳說叫石頭去李鐵拐家裏看看,她一下就高興了,她心裏早想叫石頭去李鐵拐家裏看看了,就是自己不便說。
錢石頭到了李鐵拐家,看見王月娥在院裏洗衣服,笑笑道:“月娥嬸,我鐵拐叔呢?”
王月娥黑著臉不高興地道:“在屋裏躺著呢,”又冷冷地道,“有功之臣昨晚感冒了!”
錢石頭還是笑笑道:“那我進去看看他。”說著就進了屋。
屋裏,李鐵拐在床上躺著,頭上蒙著一塊黑乎乎的毛巾,正哼啊嗨啊地哼哼。錢石頭道:“鐵拐叔,咋,感冒了?”
李鐵拐看看錢石頭,臉有些紅,不好意思地道:“嗯,感冒了,渾身冷!”
錢石頭還是笑著道:“昨天還好好的,咋一晚上就感冒了?”
李鐵拐聽出了錢石頭話裏有話,在床上哼呀嗨的更很了。
錢石頭道:“你吃藥了沒?沒有我去村衛生所給你拿。”
李鐵拐道:“吃了感冒藥,我躺躺發發汗就好了。”
錢石頭在李鐵拐家坐了會,然後道:“那你躺著吧,我走了。”說完,就走了。
錢石頭往家走,走到春香門口的時候,春香站在院子門前正等著,見錢石頭過來了,有些著急地擺擺手道:“石頭,過來。”
錢石頭就過去了,春香看看錢石頭,臉一下就紅了,道:“石頭,鐵拐在家幹啥啊?”
“他感冒了,渾身冷。”又道,“他吃了藥在床上躺著呢。”
“他真是感冒了?”
“嗯,真是感冒了。”
“他身上有沒有傷?比如臉上紅了,腫了的呀!”又道,“還有,他胳膊上有針眼嗎?”
錢石頭笑著道:“春香嬸,看你心疼的,還臉紅了,臉腫了,還身上有沒有針眼,你想得李鐵拐老婆就那麼狠!”
春香紅著臉道:“我這不是問你嗎?”
錢石頭道:“你說的都沒有,那李鐵拐就是感冒了,在床上吃了藥躺著呢!”
春香聽錢石頭這麼說,放了心,笑笑道:“要是這樣的話,那你回家吧。”
錢石頭回到家,娘也問了一遍李鐵拐的事兒,知道李鐵拐感冒了,就沒再說啥。
錢石頭道:“娘,我春香嬸好像很關心他,剛才她在門口等著我,打聽李鐵拐在家幹啥?是不是臉紅了、臉腫了,是不是胳膊上有針眼,嗨,那個關心啊!”
翠芳嗔怪道:“大人的事兒你不懂,不管咋說,春香守寡一個人,那李鐵拐明裏暗裏幫了她不少,她哪能不惦記!”
春香回到了家,覺得出了這事兒,也沒心思做飯了,她覺得心裏很難受,她難受不是李鐵拐親自己叫他老婆看見了,而是覺得那李鐵拐昨晚被狠狠地挨了懲罰。盡管錢石頭說李鐵拐感冒了,在家吃了藥躺著呢,但她知道,這次李鐵拐回家,那王月娥絕不會輕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