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的時候我站在校門口等可心,她那句“隻有我一個人了”一直一遍一遍地緩慢爬行在我的腦海。那一瞬間她看起來那麼脆弱那麼無助。
我看見可心的時候她眼睛還有點紅,我猜她哭了很久很久,可是她在看見我的時候,很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從她斷斷續續地講述中我知道了可心的父母因為她弟弟的事而鬧矛盾離婚,兩人突然不見了蹤影拋下可心和她還躺在病床上等待治療的弟弟。而她的弟弟因為一欠再欠的醫療費用被癌症拖垮。巨額的債務和舉目無親的痛苦在一瞬間壓在她一個人的身上。這一切都發生在這個星期。
一天裏,一個曾經美好的家庭分崩離析,一個曾經被視為掌上明珠的女孩形單影隻,孤苦無依。而她還要假裝堅強,還有對每個人文靜地微笑。
可是所有的保護所有的強硬被我一句話點燃。
她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孩。
眼前這個哭得稀裏嘩啦的人,就是當年那個嘶吼著“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的女孩。就是那個說著“世界上從來沒有配不配,隻有愛不愛。我愛你所以我不會介意吃多少苦受多少累,我愛你所以刀山火海我陪你去,所以海角天涯隻要有你我不畏懼”的女孩。是我緊緊抱住說“再也不要分開再也不要分開”告訴她“我要娶你啊”的女孩。是那個說“君之所趨,我之所往”的女孩。
所有的記憶折疊在一起,所有的愛戀聚沙成塔。
我們的回憶沒有折痕,隻是你在上麵燙下了終結的句點。
離別的“再見”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你就已經冷漠地從我的世界抽身而過,毫無牽掛。
你是我回憶裏最自由的風。你是我生命裏最烈的酒。你是我的青春裏最熱的火。
我以為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就是旅行與自由與風。可是直到我遇見了你。你淺淺的笑從此被我深深記住。原來最好的東西一直是你。
我曾經無數次夢囈時一遍一遍地呼喚著你的名字。然後你的身影在夢裏麵越來越遠,你的聲音越來越小笑容越來越模糊,我站在原地淚水隱約了你離去的軌跡像籠罩在霧裏。
我告訴自己我不喜歡你,我告訴自己我可以離開你,我告訴自己沒有你我照樣活得神氣,可是我慢慢地發現我的回憶滿是你手心的溫度,我該如何放手不去愛你。
愛情的達摩克裏斯之劍,我願意就此消亡。
我聽見弗洛倫蒂諾說:“我等了你五十一年四個月零八天。”這不死的愛戀,超越一百度定焦的時間。
有什麼能比一句“我等你”更蒼涼,有什麼能比半個世紀的守望更漫長。
“我隻是一眨眼,就看見五十年前的你了呢。”
“隻是一恍惚,在看見你的一瞬間,所有漫長的等待以及蒼涼的孤獨都不值一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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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心回到了隻有她一個人的冰冷房瓦,我目送她的背影漸漸隱入一片蒼白的照耀中。
我一直告訴自己,我要給她幸福,要讓她不再傷心不再流淚。
我發信息給文墨,告訴他我想讓可心住在我們家那個已經空置了幾年的房間。我告訴他可心才十七歲可是她經曆了那麼多,在我最迷茫最痛苦的幾年裏她從未說過支持我的話卻一直默默地愛著我不取分毫,告訴我君之所趨,我之所往。世界上再也沒有這麼好的女孩了。我問他,我該怎麼和父母商量該怎麼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