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那縣衙裏的劉斜眼,在雲山鎮上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大大地跌了一個跟頭,受了不小的委屈,心裏哪能甘心,在家裏是摔桌子砸板凳,大大地發了一頓脾氣。小狗腿子們是誰勸也不管用,劉斜眼發了一頓火,靜下心來一想,雖然沒能調戲成西品,但是那個劉大嫂卻也是風騷迷人,騷得自己的心裏癢癢得不知怎樣好,如果能把她搞到手裏,那也能消消心裏的這股子怨氣,淫邪之心一上來,那真是比老虎的膽子都大,就換了便衣,悄悄地出了衙門,又來到了雲山鎮上。
這時候的雲山鎮上已是風平浪靜,買賣東西的還是買賣東西,從這裏過路的還是從這裏走著,不時夾雜著一些遊手好閑無事之徒。在這集市上也不全是正當買賣,還開有幾家妓院、煙館和賭場。對於煙館和賭場,廣州是嚴禁的,這兒可不是廣州,縣衙裏為了能撈點兒好處,對於煙館和賭場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不用說領取執照交納“妓捐”的妓院了。三害俱全,當然成為納汙藏垢的肮髒風流之地了。
劉斜眼夾雜在趕集的人流中,悄悄地走過了馮野鳳的雜貸鋪,看到這鋪子裏的東西倒是挺全,百貨雜品,幹鮮水果、土產五金樣樣都有。那馮野鳳還是一副風騷樣子,一邊幹著買賣,一邊和好色的男人打情罵俏。有的人本來就好色,又知道馮野鳳原來是幹這個的,所以專門上這裏來沒事找事,胡亂搭茬,雖然沒有得到什麼實際好處,但是落下個嘴上痛快,心裏也高興,所以馮野鳳的鋪子一時買賣還挺興旺。
不一會兒,那幫會頭大眼又溜了回來,悄悄地到了馮野鳳的雜貸鋪。劉斜眼心裏一愣,怎麼這個小子又回來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看我不回去叫人把他捕了去,到縣衙請賞。但又一想,他上這裏來幹什麼,莫不是和這個“半掩門”也有一壺,待我先看看他的行動再說,如果這個雜貨鋪真和三合會有牽連,把他們一網打盡,豈不是更好。
王達延當天在市場上的一番作為,真是感動了馮野鳳,又加上他身體彪悍,說話心直口快,義字當先,更讓馮野鳳心裏佩服得五體投地,當時就向他暗送秋波,頻頻示意,無奈當時形勢緊張,王達延哪顧得了這些。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三合會雖然不缺錢,但是這些人要吃要喝要糧草,三合會又不能明著建立後勤供給地,早就吃了上頓沒下頓了,王達延哪能不著急呢?到集上來,就是來尋找糧草的。
王達延看著這個雜貨鋪倒是個買賣糧草的好地方,糧食蔬菜,布匹百貨倒是什麼也有,就上去對馮野鳳說:“大嫂啊,你這白米多少錢一斤啊?”馮野鳳一看是王達延來了,心裏頓時一喜,小聲說:“別人買的話,價錢都好說,打個九折八折也是可以的,但是你要的話就不行了,多少錢也不能賣給你。”王達延眉頭一皺說:“為什麼?”馮野鳳嘿嘿一笑說:“還問為什麼,你是真不知道啊,還是假不知道啊?”王達延搔著頭皮說:“我知道什麼?”
那馮野鳳指著王達延的鼻子說:“你是朝廷捉拿的要犯,是三合會的頭子,今天剛在集上大出了風頭,誰不認識你啊!我要是和你做買賣,我的鋪子還開不開了?”
王達延一想也是,怎麼把這個事忘了,趕緊對馮野鳳說:“你不賣,我也不能強買,那我走!”
沒想到,馮野鳳一把拉住了王達延,嘿嘿一笑說:“和你鬧著玩的,看把你嚇的。剛才在集上的一番表演,確實叫小娘子佩服得了不得,了不得!見義勇為,扶危濟弱,確實是一條真正的好漢!我這買賣和誰做不是做啊,隻是你肯出錢,我這買賣也就和你做了。”
王達延一聽,心中大喜,隻要和這個雜貨鋪拉上關係,吃的喝的,那就好辦多了。小聲地和馮野鳳談著價錢。一邊談著價錢,馮野鳳一邊還誇獎王達延說“沒想到,這位好漢不但打鬥行,幹買賣也不是外行,我要想多占點兒便宜,都占不了啊!看看我那口子,有你的一半兒也好啊!”
王達延聽馮野鳳的意思,似乎對自己的丈夫有幽怨之意,心裏納悶,就問:“老板怎麼了,掙下了這份家業,也怪不容易的!他幹什麼去了,老長時間見不著他了,也不在家守著買賣,特別是這麼漂亮的媳婦,也不怕讓貓叼了去。”
馮野鳳輕蔑地說道:“他呀,說起來不怕你笑話,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幾乎都占全了,哪怕有你的一點點好好處,我也天天燒高香了。人生就是命啊,真是命裏有的別人爭不去,命裏沒有的,要也要不來。又說女人兩條命,一條命是媽給的,另一條命就是男人給的,我這個男人啊!真是的……他還算是個男人嗎!”馮野鳳越說越生氣,唾沫星子滿天飛,白白的粉臉上也變了顏色。
王達延心裏好笑,想,這位老板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又問:“不知你這裏還有沒有草藥?”馮野鳳飛給了王達延一個眉眼,說:“草藥屋裏有,你上屋裏瞧瞧去。”
王達延心想,明明在外麵幹買賣,卻叫上屋裏去,孤男寡女不大好吧,但是又一想,怕她做甚?我又不做什麼缺德的事兒,她能把我怎麼著,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也就跟隨著馮野鳳進到了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