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廣州的路上,馬蹄聲碎,話語聲咽,乖興而來,掃興而歸,大家全然沒有來時那樣快樂的勁頭,隻是悶著頭騎在馬上各人想著各人的心事。
公韌的腦子裏這才有時間思索這些遺留下來的懸案,原來那種亢奮的為財寶而激起的渾身熱血慢慢地變涼了。
唐青盈問:“公韌哥,看來你說得財寶這件事兒是真的,要不,我們不會找到神秘的洞穴,要不,我們不會發現那些白骨,要不,我們也不會發現了遺留下來的金磚和手鐲。”
“財寶的事是錯不了,可是我現在想的是,河邊小屋裏,那個珍珠是誰留下來的,那幅藏寶圖又是誰撕碎的?”公韌說。
唐青盈想了想說:“誰知道呢,你都想不明白,我更想不明白了。不過,我想,那個珍珠一定是有人把財寶從洞穴裏運走,在小屋裏休息,不小心掉下了一顆,而那幅藏寶圖一定是知情人故意銷毀,不小心把碎屑留在那裏的。”
公韌點了點頭說:“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樣,我還想到,就是這個人把財寶運走了,就是這個人在小屋裏休息,就是他……想到藏寶圖已經沒有用了,就把它撕毀,然後扔在了地上。沒想到,這些紙屑卻被我們撿到了。”
唐青盈點了點頭說:“你說得似乎有些道理。”
公韌又說:“可是既然他把財寶找到了,為什麼瘦馬前腿左蹄下那副竹簡還留在那裏呢?”
唐青盈想了想說:“那我就不知道了。”
帶著這些已解的和未解的疑問,這些人到了廣州機關,公韌和唐青盈要向趙聲當麵彙報財寶的事情和交上所得到的財物,沒想到孫中山和黃興也在。
當幾個人聽完了公韌的簡單彙報後,看著擺在桌子上的金磚和手鐲,孫中山說:“現在這筆財寶到底落在了誰的手裏,我看是個懸案。既然是個懸案,我們就不必要操心它了,最後必然有個結果。先說說現實的事情嗎,聽說西品在銀玉樓,好啊,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把她救出來。”
黃興說:“西品的事,我們早就知道了,非常事件必須采用非常手段,3000塊錢的事,老鴇子想得倒美。”孫中山也說:“我們的錢來之不易,是那些海外華僑5分錢,1毛錢湊的,豈能交給妓院的老鴇子。這個事,黃興和公韌就看著辦吧,我是全力支持。”
公韌有了領導的支持,心裏踏實了,而唐青盈卻撅起了小嘴,似乎還有不小的意見。
孫中山看了看唐青盈的表情,對唐青盈說:“小青盈呀,你是不是還有意見,有意見就說呀?”
唐青盈不滿意地說:“要是西品救出來了,我呢?”
孫中山一時沒有明白小青盈的意思,黃興給孫中山眨了一下眼睛說:“這是你們的私事,我們就不要幹涉了吧!”
聽到這裏,孫中山好像也明白過來,笑著對唐青盈說:“小青盈呀,小青盈,沒想到這裏麵的故事還挺複雜呢……”
唐青盈撅著小嘴說:“我公韌哥有點兒見異思遷,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
聽到了這句話,孫中山和黃興都笑了。孫中山批評公韌說:“公韌呀,你可不能這樣啊,一定要老老實實聽小青盈的話。”
公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對這個氣又氣不得,惱又惱不得的唐青盈,自己說什麼好呢!
快天黑的時候,公韌到了銀玉樓門口,繞過了一條小巷,到了西品的窗下。夕陽西下,暗紅的天空,好像情人離別哭紅的眼睛,無限的淒涼,颯颯的涼意,好像情人長久分離的心境。透過西品敞開的窗戶,公韌看到了黃色的竹竿,綠色的蚊帳,繩子上搭著一條紅布巾,一切和原來一樣。然而雖然兩人相隔隻有幾十米遠,但是卻好像隔著人間地獄兩個世界。
突然,一個女人從窗戶裏伸出頭來朝樓下仔細觀望,好像在尋找著什麼。這不是西品又是誰呢?她的容貌好像憔悴了許多,已經有點兒未老先衰的樣子了。她在等待什麼呢?她不是在等待著自己又是在等待著誰呢?也許正是因為自己對西品的許諾,才使得西品對生活有了新的希望,也許西品在長久的等待中如果希望重新破滅,會使得她的心裏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公韌又羞又愧地躲在一邊,隱匿在來來往往的人群裏,不住地責罵著自己。
旁邊一個女孩兒在拉公韌,公韌扭頭一看,正是唐青盈。唐青盈柔聲柔氣地說:“公韌哥,咱回家吧!”公韌雖然輕輕地搖了搖頭,但腳步還是不由自主地被唐青盈拉著往回走去。
回到了家裏,公韌還是悶悶不樂,陰沉著臉走到了自己的房間,無力地癱倒在床上。突然覺得身子底下硌得慌,公韌抽出來一看,原來是一本外國的彩色畫報。封麵上有一個外國女人的裸體像,臉型妖豔,表情放蕩,兩腿微微交叉,雪白的胴體,兩隻碩大的乳房,乳頭上的紅暈更是特別招人。再往裏翻了翻,男人女人赤身裸體,或做交媾之事,或兩人耳鬢廝磨,男人一手摸著女人乳房,一手摸著女人下身,行為放蕩,淫穢不堪。
公韌越看越生氣,心想,這要是叫唐青盈看到還了得,這不是引誘良家女子下水嗎。可又一想,屋裏沒有別人,這不是唐青盈故意放在這裏的,又是誰呢?
公韌大喊一聲:“唐青盈——”唐青盈平時膽大的了不得,這時候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來到了公韌跟前。
公韌晃了晃手中的畫報說:“這是你放在這裏的吧?”唐青盈默默地點了點頭。
公韌勃然大怒,指著唐青盈的鼻子說:“我看你這孩子越來越不學好了,這……這……這是什麼東西!?”
唐青盈輕聲柔氣地說:“我看你最近一些天悶得慌,讓你解悶的。”
公韌氣呼呼地說:“你這孩子,能拿這樣的書給我解悶嗎?真是的!”
唐青盈鼻子一哼說:“你也是個人,我就不信,就沒有七情六欲嗎!這本書有什麼不好,難道人不是那麼回事嗎,難道人都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嗎?”
公韌幾把把畫報撕得粉碎,扔在一邊,不再理會唐青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