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韌拍了張胖一下,張胖知道有情況,伸著脖子提了提褲子朝前觀望,可是看了一陣子,卻不知道目標在哪裏。
不一會兒,韋金珊走到了雜貨鋪跟前,裝著挑選東西,張胖就客氣地給他介紹著商品。公韌卻背過身子,暗地裏躲避著韋金珊的眼睛,不願意和他見麵說話。
韋金珊挑著東西,身子卻朝著大門這裏湊近,公韌的身子也往那邊靠,堵住門口。兩個人其實誰都看到誰了,公韌看到韋金珊還是繼續往大門上靠,一把拉住韋金珊的手,說:“金珊兄,你好啊?”韋金珊壓低聲音說:“我要和你談談?”
公韌略微考慮了一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已經到了這個地方,不想和他談談也行了,又往後瞧了瞧,沒發現韋金珊的身後有什麼尾巴,就對他說:“好吧,我這店太小,不方便,咱就到對門茶館裏喝茶去吧。”又對張胖使了個眼色說:“我和這位大哥到對門說會兒話,你可要好好照應著生意。”張胖會意地點了點頭,說:“好,掌櫃的,放心吧。”
公韌拉著韋金珊的手到了對麵的小茶館裏,找了一個靠窗戶的桌子,公韌麵對著前麵的雜貨鋪,左手一伸說:“請!”把韋金珊讓到了一個背對雜貨鋪的座位上。
公韌喊了一聲:“紅花綠茶,來一壺。”店夥計答應了一聲:“來了——”,馬上送上來一壺上好的綠茶。公韌一邊客氣地讓著韋金珊喝茶,一邊心裏和敲著小鼓一樣,韋金珊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不知道他要和自己談什麼?自己這麼忙,可沒閑功夫聽他胡扯。心裏琢磨著韋金珊,眼睛還得盯著對麵的雜貨鋪,生怕出現什麼意外情況。
韋金珊機警地看了看茶館裏,有兩個60多歲的老頭子,正在胡拉八侃地拉著三國,就小聲對公韌說:“這時候來,不是找你閑聊的。”公韌鼻子哼了一聲說:“其實我也挺忙。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韋金珊笑了一下說:“你住在哪裏,我能不知道嗎,我是幹什麼的?咱先不談這個,我隻是來勸告你,希望你最快離開這裏。”
“為什麼?”公韌眉頭一皺,猜不透韋金珊葫蘆裏到底賣得什麼藥?
韋金珊輕微地笑了一下,低聲說:“你們革命黨26號鬧事,並且製定了10路起義的計劃,這回趙聲為總司令,黃興為副總司令。清軍已從省外調集重兵進入了廣州城,並且馬上就要對城裏進行大搜捕。我知道,這回準又少不了你,作為朋友,我奉勸你最好躲一躲,不要雞蛋砸石頭了。”
公韌表麵上無動於衷,內心卻吃驚不小,韋金珊怎麼什麼都知道了。他要是知道了,恐怕清軍相當一部分人都知道了,起義已經根本沒有什麼秘密可言。公韌表麵上仍然不露聲色地說:“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韋金珊一聲苦笑,說:“如今咱們是一根繩上的兩個螞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我們都難啊!不願意看著你們遭殃,這也是同病相憐吧!”
公韌勸他說:“金珊大哥,現在的形勢你不是不知道,光緒皇帝慈禧太後已死,宣統上台,保那個小皇帝豈不叫人笑掉大牙。保皇已經沒有希望了,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聽到這些話,韋金珊略微猶豫了一下,停了一會兒,歎了一口氣說:“這些話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以後有時間再談這些事。”
公韌端起一杯茶勸他說:“還沒有喝上一口呢?喝茶!喝茶!”韋金珊鼻子哼了一聲說:“喝茶,哪有時間喝茶?我那裏還有好多事,得抓緊回去。”說著,站起身來和公韌急忙告辭,慌慌張張地出了茶館門。
公韌送他出了茶館,目送著他一直消失在胡同口。
公韌立刻進了雜貨鋪,進了門後,院裏的人立刻就把門插上了,公韌看到院子裏幾個同盟會員早已手執武器,嚴密地守衛在大門兩邊。公韌到了北屋,見了黃興,就把韋金珊的話說了一遍。
黃興皺起了眉頭,思考了一會兒,突然問公韌:“你覺得韋金珊這個人怎麼樣?”公韌說:“原來是鐵杆的保皇黨,現在光緒死了,我看不那麼鐵了。為了預防萬一,我們指揮部還是趕快轉移為好,要不,這裏的安全就不好保證了。”
黃興點了點頭說:“那好,”接著吩咐幾個同盟會員說:“準備往第二指揮部轉移。”這邊剛下了命令,一個同盟會員匆匆進來,在黃興的耳朵旁邊說了幾句。黃興馬上對那幾個同盟會員說:“先別慌轉移!”
“為什麼?”公韌問。
黃興沉重地說:“第二指揮部和幾個機關剛才遭到了敵人的破壞,那裏已經不能去了。先不要亂動,這裏有這裏的好處,地形好,萬一敵人來搜捕,我們可以從後門轉移。”
屋裏的幾個人麵麵相覷,都感到情況十分危急,一方麵驗證了韋金珊的話,另一方麵這裏隨時可能遭到敵人的搜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