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緊抱著秦娘不願撒手，偎在她的懷抱裏，使勁點點頭。聞著秦娘身上熟悉的味道，內心安穩，像回到從前一般，溫暖踏實。
“蘇陌……”
我聽到有人喚我的名字，回頭一看，娘親和白遠道站在不遠處看著我。
“乖女兒，快來！”娘親穿著紅色衣裙，是那件與白遠道掛在小書房那副畫裏一模一樣的紅色衣裙。
娘親衝我招手，笑得很甜，“你爹爹回來了，女兒快來，跟爹娘回家！娘親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芙蓉糕……”
娘親臉上的笑容燦爛，我從未見過她笑得這麼開懷，這般美！我似乎也被這燦爛的笑容所感染，嘴角不覺也浮上了笑意。
“好啊！”
我開心地拉著秦娘向娘親走去，可我的腳怎麼也邁不動。看著娘親和爹爹還有秦娘越走越遠，我急得一頭汗，低頭一看，一個粉嫩的胖娃娃抱著我的腿，咧著嘴哇哇大哭：“娘親，娘親，你不可以不要我……”
我嚇了一跳，“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麼管我叫娘親？”
我伸手去推那胖娃娃，誰知那胖娃娃不但不撒手，還張大嘴巴衝我的手咬去。我疼得忙往回縮，那胖娃娃卻咬得更用力。
十指連心，我疼得大叫一聲，竟睜開了眼！
原來，原來隻是個夢！
“小姐……”寒月趴在床邊，眼淚汪汪看著我。
“蘇陌！”一道低沉的聲音傳進耳裏。
我費力地轉動幹澀疼痛的眼睛，看向床旁站立的他。
淺色的衣衫，筆直挺拔的身姿，長眉微蹙，漆黑的眼眸滿滿都是擔憂和緊張。
熟悉的麵孔映入眼簾，我鼻頭一酸，哽咽著喚他：“謝風……”
謝風走到床邊坐下，看著我流淚。良久，他輕歎道：“心裏難受就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我看著他，一直傷心地流淚，直到雙眼幹澀，再也流不出淚才慢慢止住抽噎。
謝風一直都靜靜坐在那兒，拿起我的手，一根一根細心地塗上藥膏，再小心地裹上紗布。待十個手指都包紮好，他動作溫柔地把我的手放在我身體的兩側。
他抬手撫著我額頭的碎發，望著我紅腫的眼睛，柔聲道：“多虧這次帶了陸英過來，紮了你十指，你才醒過來。你再不醒過來，我真不知怎麼辦了！”
我眼神哀戚地看著他，不說話。
他怔怔看著我，低聲道，“蘇陌，生離死別，無可避免，所以要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
“珍惜現在擁有的……”我啞著嗓子重複這句話，“可我已經一無所有了。”
是的，我沒有了親人，沒有了愛人，沒有了家……現在的我一無所有！
“蘇陌！”他沉聲說道，“跟我去大炎，好嗎？”
去大炎？
我一愣，看著他。
他仍如在流水村一般，溫潤清雅，宛如初春的陽光，溫暖不刺目，隻是眉宇間更顯堅毅和從容。也許隨他去大炎是我現在最好的選擇。在璃國，我已沒有任何牽掛，亦無立足之地。
“好！”我輕聲應道。
我撫上仍平坦的小腹，手指頭的疼痛變得麻木。我隔著紗布輕輕摩挲著小腹，心也跟著麻木地疼著。回想著剛剛那個夢，或許在我內心深處，放不下的就是腹中的孩子，這份牽掛自夢魘中仍可以將我拉出來，也許這就是母子連心的骨肉血親。
如果一切沒有發生，他知道我已懷有身孕，不知會有多開心。
可惜的是，這時光不可能倒流，一切都不會再回去。白遠道死了，秦娘死了，他，也要我死！
思及劉緩，錐心之痛襲上心頭，我痛苦不堪地呼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