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可憐的蘇大人(1 / 3)

瓷器墜地的清脆碎裂聲著實嚇了我一跳,我還未來得及看清發生何事,忽覺得手背一痛,低頭一瞧,手背上竟被劃破了皮肉,洇出鮮紅的血出來。

我這一回過神才瞧見,謝風一臉凶神惡煞般地站在書案前,地上撒了一地的折子,文書。

周介戰戰兢兢地跪倒在地,在他麵前不遠的地方,是一隻碎裂到幾乎麵目全非的茶盞。

白瓷茶盞的碎片大小不一,皆露著鋒利的棱角,躺在地上,混著茶葉的褐色茶水洇濕了一大塊毯麵。

營帳內的地麵上鋪著上好的地毯,觸手細膩,赤腳踏上去,綿軟舒適。這茶盞被摔碎成這般,不知謝風使了多大的力氣。他腰腹部的傷還未好透,這般使力,不知會不會扯到傷口……

“誰給你的權力,進主帥營帳不需高聲稟報?”謝風抬眼看見我,眼中的怒意更甚,揚聲對我怒喝道。

我從未見過謝風如此睚眥欲裂地暴怒過,活像要把人生吃了一般。

他那怒聲嗬斥的聲音像是炸雷一般響在耳側,我嚇得打了個寒噤,頭腦蒙了一下,才想起他這是吼我。

我有些委屈了,回自己的住處還要通報了,隨即也明白謝風這是要撒氣,我認命地垮了肩膀,拱手行禮,“太子殿下恕罪,卑職知錯!”

這一抬手,才看見手背上被碎裂四濺的瓷片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往外冒出的血順著手麵滑進了衣袖裏。

謝風看見我手背上的傷口洇出鮮紅的血跡,手背上已是紅通一片,長臂抬了抬,又惶然放下,他長歎一聲,聲音低了下來,“周介,你先下去。此事還需和齊蔚將軍商議,不可操之過急。”

“是,卑職告退!”

周介起身,走過我身旁時,我悄悄拉住他的衣袖,小聲道,“你家主子吃了炮仗啦?”

周介覷了覷我像兔子般紅通通的眼,苦著臉低聲道,“權當周大哥求求你,好生伺候著主子,成嗎?”

“關我什麼事?”我皺眉道,“我走的時候不是好好的麼?”

周介恨恨地甩開我的手,“那你倒是和我說一說,你那兔子般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這一下周介倒真的把我問住了,我總不可能和他說,昨晚我和你家主子吵架,他咬了我一口,我哭了一夜!

我虛虛張了張嘴,話語哽在喉嚨,又無奈地閉嘴,裝傻賣愣地地看著周介。

他見我不語,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帶著幾分委屈瞥著我,“我跟了主子這幾年,主子從來沒有這般罵過我。你可真是能耐,我這條命早晚折在你的手裏……”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又不在場,憑什麼你挨罵,要算在我頭上。

我瞪了周介一眼,“你這叫欲加之罪,何患無……”

我的話還未說完,就聽見謝風冷冷的聲音傳來,“本帥給你們二位挪出營帳,通宵談話可好!”

周介嚇得一縮脖子,長腿一邁,幾步走出了營帳。

周介走了之後,這營帳內的氛圍似乎更是凝重了。我不由在心裏暗歎,這個周介當真是沒義氣,留下我一人對著盛怒之中的謝風。

我低著頭,不敢看謝風,順手把手背的血往衣襟上抹了抹,蹲下身來,把地上亂七八糟的折子和文書,全撿了起來,整理好放在書案上。

謝風冷冷的目光似乎無時無刻不在盯著我,那毫無形質的目光好似有千斤重,壓得我的腰背都直不起來。

望著碎裂一地的茶盞碎片,我蹲下身子,慢慢撿著。趁著抹汗的空隙,偷偷瞅了謝風一眼,見他坐在椅上,雙眼盯著地麵,正愣愣地發呆。

想著剛剛自己被他幾句怒喝嚇得魂不附體的模樣,我有些惱怒和羞愧,恨鐵不成鋼地掐了自己一把。

我何時怕他就怕成了這般模樣!

以前在流水村,可都是我欺負他,哪裏有他還手的份。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果真是風水輪流轉!

我心有旁騖,碎裂的瓷器有著尖銳的棱角,一不小心,又被劃破了手指,這一下沒有提防,我竟呼痛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