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早已是紅顏變白骨的顏舜華,謝瑜眼底酸澀,頹然道,“我謝瑜這一生愛而不得,錐心之痛已是如鯁在喉,呼吸吞吐之間猶如針刺刀絞。罷了!隻是一個女子而已,你要娶就娶吧!”
“兒臣此生隻娶她一人,一生不離不棄。”謝風抱著我站起身,目視眼前這個大炎最尊貴的人,亦是他的父親,“娘親一生隻愛一人,至死不悔,兒臣自幼受娘親教誨,自然也要做到!”
“舜華……”謝瑜怔怔看著謝風,眼角微濕,“你的娘親她……真的……至死不悔?”
謝風看著他,沒有說話,抱著我轉身大步離開……
……
寒月和我說起的時候,我忍到眼角發疼,才沒有落下淚來。
我在謝風懷裏仰起臉,心裏暖得都化作了一汪春水,春水淙淙,柔軟溫暖。
這個男人,他愛我,逾越了他的一切!
我何其有幸!
鼻頭發酸,我的眼裏湧上淚,怕謝風瞧見,忙低下頭,扯過被角偷偷抹去。喉間哽咽,氣息不順,我囊著鼻子嘟囔,“你對我這麼好,我都不知說什麼好了?”
“你不是以身相許了嗎?”謝風輕笑,“我們小時候去茶館裏聽書,那些說書之人不都是這般說的嗎?男子英雄救美,女子以身相報。”
我抿唇輕笑。
以前我和謝風去靈縣,偶爾也去茶館裏去聽書。那時候月錢少,不敢亂花錢,可那說書人口中的不管是那離奇的故事,還是江湖恩怨……都是那般精彩絕倫,讓我挪不開腳步。
一般情況之下,都是我先混進去,偷偷聽上一兩段,若是故事精彩,就招呼謝風進去,二人大搖大擺地點上一壺茶,聽上一場。若是故事不夠精彩,或者當日說書之人的口舌不夠利落,我就再偷偷跑出來,省得花了冤枉錢。
其實說書人,也是走江湖賣藝的,靠著嘴皮子掙上兩個辛苦錢。隻是那時我和謝風每個月就那兩個月錢,除了日常開支,還要給秦娘抓藥,日子過得也是很緊巴巴的。
似乎我和謝風自相識以來,壞事都是我領著他幹的。他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小小的年紀就老氣橫秋地把孔孟之道掛在嘴邊。我就是不耐煩他這般小大人模樣,就是想把他帶壞,看他做壞事時,會是什麼樣子。
結果,每次都是他為我善後,繼而義正言辭地訓斥我不可再犯。
殊不知他氣惱之時,最易耳根微紅,如玉的麵龐上染上一層胭脂之色,卻是越發顯得整個人清逸俊朗,可是令他的義正言辭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常常都是我笑嘻嘻地衝他扮著鬼臉,最終,他也隻能無可奈何地看著我。
思及往日時光,我的心頭久久不能平靜,不禁又細細打量起他來。
墨黑的眉下,謝風雙目輕闔,幽幽的燭火照得滿室暈黃,顯得他五官深邃俊朗。想到我和他流水村離別的前一夜,我和他也是這般,齊肩並躺。那時的憂慮焚心,如今皆以撥開了雲霧,我與他,就快要成親了!以後的每一個日夜,他都會守在我的身旁,會如我金釵之年的綺夢一般無二……
瞅著謝風一臉正氣浩然地躺在床榻之上,雖是摟著我,身上卻是裹著長衣長袖的寢衣。我突然壞心一起,捂著胸口悶聲呼痛。
“怎麼了?”謝風聞聲,果然是緊張地支起身子看著我,“可是哪裏不舒服?”
“唔。”我皺著眉頭,指了指胸口,“這裏有些疼。”
謝風驀地坐起身來,擰著眉頭,“剛剛還好好的,怎會突然疼了起來?莫不是今日累著了!我這就讓人請陸英過來,你那裏本就有舊傷……”
他的手已經伸向被沿,正欲掀起。
叫陸英來做什麼,這個傻子!連我是真疼還是假疼,都還未看清,就緊張兮兮地亂了方寸。
“也沒那麼嚴重!”我忙拉住他的手,可憐兮兮地道,“謝風,你不要走!”
“我不走……”謝風為難地看著我,“我吩咐下麵的人過去即可。”
“這病,陸英不會治,也治不得。普天之下隻有你才可以治!”我拉著他的手,慢慢往我胸前移來,“這裏住進一個小小的夫子,每日都甜膩膩地哄著我……他的分量越來越重了,壓得我心口墜墜的,不知怎麼辦才好?謝夫子,你教教我!”
剛一觸到我胸前的衣襟,謝風的手就像被火燙了一般,猛地一動,縮了回去。
我的目光緊緊盯著他,果然,這家夥又是紅了耳根,目光閃爍地不敢看我。
他見我笑意盈盈地看他,雙眉一蹙,低聲怒道,“錦瑟,你……”
“我?我怎麼啦?”我嘻嘻一笑,裝傻充愣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