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上官清身後那位氣質高貴的婦人,應該就是上官府的主母,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的穿著打扮,不甚華美,給人一種內斂素雅的感覺。她的麵容很出眾,五官立體,大眼高鼻,眼角處隱有細紋,卻絲毫不減她的風采,反而增添了幾分成熟婦人的魅力。
許是因為女兒亡故,上官清夫婦的穿著打扮皆是很素淨,好在並沒有失了分寸。上官清頭上的玉冠,上官夫人發髻上的對簪,皆是華光熠熠,素雅之中透著莊重。
上官夫婦的長相都很出眾,上官盈沒有服用易容丹之前,應該也是個大美人。忽想起初初和上官盈見麵時,她那幽幽一歎,說她原本的相貌可是比我還好看。隻是可惜,我永遠都不知道她真正長的是什麼樣子了,可能連她的父母——上官夫婦也都不記得了吧。他們印象中上官盈的樣子,就是她臨死時的模樣——一張酷似我的容貌。
我心中感歎,上官盈的家世在大炎也是數一數二的,再加上她本人樣貌嬌美,才情出眾。如果不是她有了心魔,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應該會有一個很美好的人生。隻可惜的是,一念之差,害人終害己,最後不僅是賠上了自己的性命,也應該是傷透了父母的心。上官夫婦隻有這麼一個女兒,還死得不光彩,不能宣之於口,隻能往肚子裏咽的苦楚,應該就是上官夫婦二人鬢邊早生白發的緣由。
我打量著上官夫人的時候,她也在打量著我,素淨姣好的麵容上閃現哀戚之色,她的眼圈微紅,嘴角也因強壓著內心的情緒而微微輕顫著。
我的出現,應該是令她想起了上官盈。
我微微垂下眼睫,遮住眼眸內的情緒,也躲開上官夫人的視線。
天下愛子心切的父母皆然。親生骨肉不管是罪惡滔天,還是十惡不赦,驟然失去,父母心中必定猶如剜肉一般,痛徹心扉。上官盈雖是咎由自取,如今我堂而皇之地入府,取代她的一切,未免還是有些心虛。
心神恍惚,不由得步履踟躕,不經意瞥見謝風擔憂的眼神,我暗暗長出了一口氣,平複自己略帶幾絲恐慌的心情,緊走幾步,跟在謝風的身後。
眾人坐定,謝風和上官清閑敘幾句,也就單刀直入。他放下手中的茶盞,斂色鄭重道,“上官太尉,令千金驟然離世,本宮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此次前來,本宮也是受父君之命,特地來向上官太尉告罪。”
謝風的姿態擺得低,上官清夫婦哪裏還敢托大,連呼,“不敢!不敢……太子此言,真是折煞老臣!”
“上官太尉為我大炎鞠躬盡瘁,勞苦功高。父君亦是常與本宮說起太尉大人,本宮對太尉大人也是敬重有加。”謝風正色道,“父君一直是有意與上官府結為姻親。如今令千金早逝,上官太尉夫婦膝下空空,老來無人盡孝,父君和本宮俱心憂之。”
上官清自然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有勞帝君和太子掛念,老臣夫婦銘感五內……”
“本宮今日前來,還有一事。本宮想給太尉大人引見一人。”謝風起身走到我麵前,牽住我的手,“錦瑟,來,見過上官太尉和上官夫人!”
我就著謝風的手,乖乖巧巧地上前行禮,“蘇陌見過太尉大人,見過夫人!”
“蘇陌姑娘不必多禮!”上官夫人連忙上前,一把扶住我,細細打量著,“聽聞蘇陌姑娘在攻取璃城之戰中,也是追隨太子殿下左右,當真是巾幗英雄!”
“夫人謬讚!”我不卑不亢地回話,“蘇陌隻是會些花拳繡腿,實不敢稱是巾幗英雄!”
“本宮自小隨母親生長於流水村,蘇陌與本宮一同長大。蘇陌雖是父母早亡,孤身一人,卻是文武全才,人品出眾。”謝風朝上官夫婦緩緩說道,“蘇陌聽聞上官太尉夫婦,尊老憫幼,品行高尚,一直都為百官表率。欲奉上官太尉夫婦為義父義母,侍候左右,一來可慰二老思女之苦,二來蘇陌也可以承歡膝下,共享天倫。不知上官太尉和夫人,意下如何?”
上官清恭恭敬敬地聽完後,忙與上官夫人俯下身行禮,“老臣夫婦受寵若驚。謝帝君,謝太子殿下!”
上官清應該早已知曉一切,如今謝風攜我前來隻是走個過場。望著上官清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我在心底暗歎,送上門來的榮寵和錦繡前程,自然可以抵消失女之痛。這就是世家的不幸,也是上官清做為一族之長的責任。
謝風嘴角含著笑意,扶起上官清,“那本宮就恭喜上官太尉和上官夫人喜得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