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瀟當然都明白宣於槡的這些舉動,其實他早就在宣於槡下令召回宣於雲落的時候就已經在皇宮內外多派了人把守,但他還是應道:“是,殿下。”
此時的驀習依舊守在砂泱的病床前,朝九晚五,忙活不停。砂泱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她微眯著眼睛,看著驀習內外忙活的身影,心中一陣感動。她想起以前那個刁鑽跋扈的自己,總是對驀習冷嘲熱諷,說話的方式也是能多衝就有多衝,從來就不曾正視過驀習對她的感情,明知道驀習的心意,卻還是假裝不知,盡自己可能的疏遠他,拒他於千裏之外。
那時候砂泱不明白驀習對他的情感究竟是真還是假,亦或是隻是因為她的宮主身份,可是現在,自己出了事情,甚至容貌都被毀了,驀習卻還是對她不離不棄,始終待她如初,盡心盡力的為她做任何事情。
驀習忙活的額頭冒汗,為砂泱端茶送水,一會兒又用抹布幫她擦拭頭上的冷汗,還問她餓不餓。砂泱張開嘴唇,輕聲說了一句:“驀習,你別忙了,坐下來歇一會兒吧。”
“沒事,我不累的,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你好好躺在床上休息就行,要是有什麼想吃的想喝的,可以直接跟我說,我去讓人給你準備。”驀習洗幹淨了手裏的毛巾,衝著她笑了一下,走過來幫她掖了掖被子。
砂泱費力的伸出一隻手,拽住了驀習的手腕。驀習的身體明顯顫動了一下,他呆呆的愣在原地,幾乎忘記了呼吸。
砂泱說:“坐下來,陪我說說話。”
驀習確認砂泱是在跟他說話之後,這才惴惴不安的坐在了她的床沿邊。砂泱臉上的傷口處塗了厚厚的一層草藥膏,蒼白的麵容少了平日裏的靈氣,隻剩下憔悴了。說實話,現在的砂泱一點都沒有以前美麗,在她收到重創之前,她的容貌在整個薄空大陸都是數一數二的,那時候明豔若仙子的她,在驀習的眼中從來都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她身份尊貴,如同純潔的天山雪蓮,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她都是驀習所不能觸及的那種人。
可是現在,砂泱如同一張紙片似的,虛弱的躺在床上,用一種幾乎哀鳴的聲音讓驀習坐下來陪她說說話,驀習心中一陣酸澀,這樣放低姿態的砂泱,是驀習不忍心看見的,可是現在他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他顫巍巍的說道:“宮主,我在呢,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絕對不會離開你。”
砂泱聽了他的話,忍不住輕笑一聲,說:“驀習,你怎麼這麼緊張,感覺你的嘴唇都在發抖了。”
驀習連忙說道:“有嗎,我很緊張嗎,我倒是沒有察覺。”
他伸手從桌上拿了一個水杯,給自己倒了點水,慌忙灌入口中,順著喉嚨滑了下去。可是河水太過急促,他竟然被嗆到了,轉過頭去咳嗽了幾聲,這才又把水杯放回到原來的位置。
“驀習,我以前是不是對你很不好?”砂泱沒有繼續討論剛才的話題,反而自顧自的說了一句相對而言比較突兀的話。
驀習不知道砂泱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便說:“宮主,你說什麼呢,什麼對我很不好,沒有的事。在我眼中,不管宮主對我說什麼,做什麼,都是應該的,沒有什麼好不好,能夠陪在宮主的身邊,便是我最大的福分。”
也許是現在的感情比較脆弱,砂泱聽完驀習說的話之後,竟然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她鼻子酸澀,忍不住要抽泣,卻還是嗚咽的說道:“驀習,對不起,我以前不該對你那樣冷漠的。我現在隻要一想起過去的事情,就覺得自己很過分。你總是對我很耐心,不管我做了什麼,你始終不曾有過任何抱怨,從來都會支持我做的決定。驀習,你告訴我,我怎麼樣才能彌補對你的歉疚?”
驀習一看見砂泱哭了,他整個人都慌了。他趕緊從床沿旁邊站起身子,彎下腰看著砂泱,手舞足蹈的解釋道:“宮主,你怎麼哭了,你別哭啊!你這樣子,我會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的,我最見不得女孩子哭了!”
他上一次看見砂泱流眼淚,還是因為宣於槡。自從宣於槡拒絕了砂泱之後,她回到西凰宮就變得鬱鬱寡歡,每天說的話不超過三句。忽而激烈的哭泣,眼眶都哭紅了一圈,忽而無聲的流淚,看著遠處的天空發一整天的呆。什麼也不吃,什麼也不喝,像是一個隻知道眨眼的傀儡人。
那樣魂不守舍的砂泱,讓驀習心疼了好久。後來她生病了,盡管驀習不想離開她半步,卻還是忍不住要出去為她尋藥,卻沒想到,他這麼一離開,砂泱將會受到更重的創傷,而這樣的結果,是驀習最不想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