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晚上,她突然醒來睜著大眼睛盯住夏殊嬈很長時間,然後幽幽地說:“媽算是求你,讓我死吧。”
夏殊嬈一直覺得李秀娟這個女人太自私,太虛榮,太狹義。可在那一刻,那雙眼睛裏流露出的最後一點期盼,突然讓她覺得,這個女人是偉大的,但僅僅隻是為了一個人,又或者她活著的這麼多年,隻是為了一個人。
一個星期後,李秀娟吞下了門上“不小心”遺落的鑰匙,死了。
葬禮那天天空陰暗,來得人就那麼區區幾個。
按照遺願,她與姚家偉合葬在同一個墳墓裏。夏殊嬈望著墓碑上微笑的女人。姚家偉貧窮的時候她愛他,用了八年的時光去等待一個人,用了二十年的時光來留住一顆心,然後再用一輩子陪他走入下一個輪回。
她突然覺得媽媽是幸福的,至少生的時候男人的心裏有她,死了的時候男人的身邊有她。等待並不可憐,可憐的是那些連等待機會都沒有的人,當不計較的時候等待或許也是一種幸福的歸屬,隻可惜許多的世人太重得失,不懂這樣一份安然。
這一刻她越發得想念林沛。那個一無所有卻會用用盡所有來愛她的男人。
車子在馬路上飛馳,坐在後車位上,她看了一眼前麵開車的姚慕池,蠕動了幾下嘴唇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她想說,對不起又或者是放我走。卻都不該是現在這個時候說的,他為了她和郭氏鬧翻,而她現在最想念的卻是另一個男人。她有些自嘲著,嗬,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
6.
車子並沒有開到香櫞別墅區而是在分叉路口便停了下來。姚慕池很冷淡地說:“我公司還有事情就不送你回去了。”
夏殊嬈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便提起包打開車門走了出來。麵對這樣冷淡的態度,她覺得自己開始有些不習慣,可是要他怎麼對她呢?他即將成為別人的丈夫,更何況,她的身上間接的背負了他父親的性命。雖然,這一切都不是與她無關的。
“晚上。回來嗎?”她一隻腳邁在外麵一隻腳停留在車裏問道。
“不了。”他原本隻想這樣簡潔的回複卻從反射鏡裏看見她失落的表情,心裏顫抖了一下,又接了一句。“晚上有個朋友聚會。晚上……可能不回去了。”
“哦。”她走下車關上門,提著包一個人向前走去,孤零的樣子落在姚慕池的眼簾裏,就差那麼一點,他就想要衝過去什麼都不顧陪她回家。他是有些怪她,可是父親的死和她根本就沒有關係,莫名其妙地被自己遷怒,冷落了一個多星期。
可是他能怎樣?姚慕池的拳頭重重地砸在座椅上。
夏殊嬈下車後並沒有打車回家而是沿著大馬路的邊緣漫無目的的走下去。身邊是一輛輛疾馳而過的汽車,尾氣撲麵而來,周圍的植被都有一層厚厚的塵土,這條路上經常沒有人打掃,圍起的草坪上垃圾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