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1.
時間仿若在這一刻停止了，林沛緊閉雙唇，眉頭深鎖，一雙黑色的眼眸裏埋藏著無法言語的感情，一隻手按住手槍的拉條向上拉動，食指扣在槍臂裏，槍頭對著前麵一對趴在地上姚慕池和夏殊嬈。
為什麼，為什麼總是要這樣殘忍，去剝奪他們之間平靜的幸福，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讓他們去麵對這樣的場麵，不是生離就是死別。他隻是想要每天看著夏殊嬈微笑的樣子就滿足了，隻要能夠安靜地在小城鎮上呆一輩子就滿足了，可是，為什麼總是這樣逼迫他們！
這時夏殊嬈立刻擋在前麵，身後的姚慕池已經趴在地上口吐鮮血，渾身都是剛才打鬥的傷痕，手指虛弱地拉住她的衣服想讓她到自己後麵來，撒滿一地的紅色鈔票像一張張猙獰的臉，無比凶惡的看著這些個自相殘殺的人，無比歡騰。
“夏殊嬈，你給我讓開！”
“放了他，要不讓子彈先穿過我的身體。”她緩緩地站起來。
她身上還穿得是他在西湖替她選的那件白色素麻裙子，上麵繡著一朵嬌豔欲滴的紅牡丹，蜿蜒而開，樹葉圍著裙邊繞了一圈，穿在她身上漂亮極了。卻在胸口的位置沾染上了姚慕池吐出的鮮血，還有衣襟上剛才掙紮的塵土。
夏殊嬈，為什麼你可以這樣在乎他，為什麼可以連性命都不顧地站出來救他，為什麼他的命就可以這樣值錢，值得你為他付出生命！
“你以為我不敢嗎？”他目瞪著她那抬起的下巴，惡狠狠地說道。
今天的戰場他必須死，不然林沛就活不下去，翔哥不會放過他們的，不會放過他的。錢和****都必須交予翔哥手裏，才能保他的性命。
夏殊嬈一步一步走過來，抓住他手中的槍向下移去，直到停留在那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笑得有些蒼白，“開槍吧，殺死肚子裏的孩子和我。”
“讓開。”這時林沛臉上流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口氣明顯地降低了，眼眸裏閃爍著一種難以言表複雜的情愫。殊嬈，你為什麼要逼我……
“不。”她的手輕輕地抓住林沛握著槍的手，然後抬起頭望著他：“放了他好嗎？我和你回去，我們去一個很遠的地方，過幸福的生活。”
身後的四個男人向前靠了靠。為首的一個附在林沛耳邊說道：“快，速戰速決，拿了錢我們好回去交差。”
眼前夏殊嬈依舊站在那裏攔住他的槍口，雙眼期盼地望著他。
隻可惜阿，夏殊嬈這肚子裏懷的若是姚慕池的孩子，現在把不準都已經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可惜是你林沛的孩子。林沛，我勸你別要這孩子，你護不了。踏進了這一行就再也沒有回頭日。我是真看中你，才這樣和你說實話，別將來讓孩子受罪。
翔哥的話又在耳邊回蕩起來，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鮮血直流的姚慕池，他擁有那麼多，而自己如此卑微，拿什麼給夏殊嬈幸福，拿什麼給孩子幸福，命與命之間的差別究竟有多大，大到他忽然就這樣覺得，他若離去夏殊嬈應該會更幸福吧，至少不用再跟著自己顛沛流離，提心吊膽的過日子，至少那樣自己就不會變成她和他之間的阻礙，至少將來孩子出世，也不會受到別人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