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駕臨羅府,迎接該有的排場禮儀一點不少,卻又聲息不大,在紀央看來,實在是靜悄悄的就來了。他跟在師父身邊,第一次見到了這位自己師父一係支持的爭龍之君。
什麼感覺呢?溫文爾雅,自然隨和,不像是要爭皇位的帝子,倒像是飽讀詩書的翩翩公子。對曲靖安恭恭敬敬,口稱“老師”,對紀央從容行禮,口稱“師兄”,先不論這稱呼有幾分真心,表現上先讓人好感大增。
朝堂上有幾位皇子誌在奪嫡,紀央不知道,各個皇子都有什麼勢力支持,紀央同樣不清楚。他現在層次太低,說到底也隻是沾曲靖安的光出來見見世麵罷了。隻是天下大勢,從來身不由己,無論是什麼情況,一旦卷入便不能脫身,紀央身份層次再低,他也是曲靖安的弟子,在正式拜師那一天,他就已經被綁在這條船上,而在見到四皇子這一刻,他更是心頭一陣恍惚,好似看到了那以天下為名的大漩渦,緩慢卻又無可阻擋地碾壓下來,隻要他還珍惜身邊之人,就掙不開,逃不掉。
“奇珍會上,還要叨擾老師與羅先生了。”四皇子拱手言道。
“殿下請放心,我等自會做好一切準備。”
那邊似乎已經說完了什麼事,話題轉到別的地方去了。
“奇珍會?”
紀央恍然,這才是曲靖安說帶他“遊玩”的真正說頭,沛都大城,四方往來通商,明裏暗裏流通的奇珍異寶絡繹不絕,因地而形成的特色,便成了這裏一年一次的奇珍會,展覽各個途徑而來的奇珍,也是一年難得的盛會。
隻是不知是今年奇珍會特殊,才引來四皇子駕到,還是隻不過一個由頭,其實另有他事?
羅府一處院中,一個管事模樣的人把一張疊起來的紙交給一個下人,口中道:“七姑娘偶感風寒,你照著這個方子去回春堂抓點藥,回來給七姑娘那廂送過去。”
下人諾諾應是,照吩咐把藥抓回來,那回春堂抓藥的大夫卻把那張條子收起來,轉手給了掌櫃的,如此轉手六七次,轉到一間民居,一個頭發黑白參差的中年人手中。
民居裏七八個人,其中一個人拿一瓶藥水往條子上塗了一層,隱藏的內容頓時呈現出來,中年人把條子鋪在桌上,仔細看了一遍,點頭道:“人都到齊了,台子也搭好了,好戲也該上場了!”
旁邊一青年人道:“聽聞那曲靖安一身玄甲功刀槍不入,明日倒要看看迷迭香下,他又能吃我幾劍!”
許長老冷哼一聲道:“文昌,那曲靖安武功高強,連我也自愧不如,如今你這樣說,是不是連我也不放在眼裏?”
青年一驚,心知不好,忙解釋道:“徒兒不是這個意思,徒兒是恨他當年傷了師父,心中時時刻刻想著為師父出一口惡氣才有此言,徒兒……”
“蠢貨,你不必說了!”許長老一巴掌把青年扇倒在地,咬牙切齒道:“此仇我明日必報!他留給我的屈辱,我將千百倍還之!”
次日。
奇珍會如期舉行,地點在沛都國家博物館,據說這個博物館曆史悠久,從承天帝到現在十幾代皇帝,先後經曆過數次戰火,所幸都沒有被徹底摧毀,幾百年間不知修葺過多少次,如今已蒙上一層又一層歲月的痕跡。
不知道別人如何,反正紀央聽到“國家博物館”這五個字時別扭的不行,也去問過曲靖安為什麼是這個名字,得到的答案是“承天帝親賜,誰知道那位先帝是怎麼想的”,紀央無語,隻是內心更多了一分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