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劍?
是剛正鋒直,寧折不彎?還是繞指柔,細雨絲?錚錚鐵骨是劍,似水柔情也是劍,俠肝義膽是劍,陰險卑鄙也是劍。
終究是人馭劍,人心即劍心,人是哪般模樣,劍就是哪般模樣。劍心通明,人心通明,認識自己,承認自己,接受自己。
對自己不滿意怎麼辦?改變自己!
這是紀央自己的劍道理論,每個劍客或許都有一套自己的劍道理論,終究路是自己的,有人穩紮穩打,千錘百煉;有人曆經紅塵,霍然開悟;有人生來劍骨,天生劍體;有人學劍一生,依舊不知劍為何物。
紀央認為自己的劍道就是自己的心道,他曾經覺得自己短時間內劍法不會再進步,因為他看不透自己的心,他認為人總是要時間的沉澱,曆經滄桑才能認清自己。但是今天,在這樣一個環境下,在麵對這把丹心鐵劍,在靜靜思考,回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時,他忽然覺得看清自己的心,看清“真我”,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之前的紀央以為是隔著一座山,實際上可能隻隔著一層紙。
樓上愈發安靜,樓下的聲音也愈發清晰,紀央的眼中,無論是八王爺還是三樓的桌椅地板,無論是呼呼的風聲還是樓下的談話聲,統統消失不見。隻有眼前那一把劍,漸漸的脫離了丹心鐵劍的模樣,向著另一把劍改變紀央的心劍,那獨一無二的劍。
隻是那把劍朦朦朧朧的,視之不清,觀之不明,是紀央依舊對自己的內心有疑惑,依舊對自己的道不清晰。
就在這時,樓下一直以來熱烈的氛圍突然冷了下來,因為一個人的一句話,聽到的人紛紛靜下來,聽著那句話不斷傳蕩著。
“聽說幾天前有一位神秘高手,以一人之力打敗三位有名的劍客,不知這位高手今日可來了?我今日想領教領教。”
沒有人回答,全場靜悄悄的,一些人的視線投射到周秦安那裏,他們是知道紀央來了的人,然而周秦安旁邊的座位是空的。
那個聲音再次重複一遍,這次全場寂靜,聲音在寂寥的大廳裏回蕩得更久,更響。越來越多的人把視線轉向那個空著的座位,坐在旁邊的周秦安冷汗直流,另一邊的蕭艾艾猶豫著,慢慢把手放在劍上。
樓上,聽到這個聲音的八王爺饒有興致地看著紀央,他想知道紀央在這樣的境況下是否還能保持沉默?然後,他得到了答案。
紀央的眼睛霍然亮起!目光宛若兩道犀利無比的劍光直射而出,在這一刻,他整個人都如同一把出鞘的寶劍,寒光熠熠,鋒芒銳利。他的視線第一次從丹心鐵劍上移開,轉向八王爺,言辭亦是鋒銳無匹:“我本覺得是世事壓迫著我做出選擇,現在才知道是我自己蒙住了自己的心。
從今以後,我的意誌再無人可以左右,我將做自己世界的主宰。”
說完,紀央的手輕輕放在流月輕鴻上。
“嗆!”
一聲清越的劍吟傳遍整個觀月居,隨後坐在二樓的劍客們驚訝地發現,觀月居中掛上了一輪月亮。
“唔。”坐在高位上的老者眯著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隻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感歎就再次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