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尋了處背風處躲避,劉湖生一邊抖著沙子一邊道:“沙漠中的天氣就這樣,變幻無常,不定上一刻一絲風不起,下一刻風沙就要把人活埋。這黑沙暴掀起來,像先前路過的那種客棧都能給蓋住一半。”
紀央皺著眉,遠遠眺望,卻已看不見那片建築,隻能在心裏默默記下,問道:“還有多遠到?”
“再有三十裏地能趕到驛站,看這個天色也不晚了,在驛站休息一晚,明天再趕一天路,後天差不多就能到。”
“行。”
果然如劉湖生所言,又走了一日,到第三天下午時,兩人趕到了石陀國。
說是石陀國,其實不過是一座石陀城連同下麵一片鄉村綠洲罷了。終究是一沙漠小國,不說其他,單單是石陀城,比之成晉帝國的京城,也是少了那磅礴大氣與深厚底蘊,便如小家碧玉比之傾國絕色般,根本沒有可比性。
“異域風光,倒也有趣。”交了入城費,紀央邁步在大街上,欣賞著往來之人,那迥異於中原的服飾語言風俗文化,不由讚歎道。
“爺,這石陀國我以前也來過幾次,對這裏還算了解,您看前麵那家客棧,在這石陀城中也算數一數二的了,咱們不如就先在那落腳?”
“嗯,前麵帶路吧。”這幾日相處,劉湖生也知道紀央不缺錢,出行入住都盡量挑好的用,直接領他往高端的住宿去。至於紀央,他紀大公子在家一向大手大腳慣了,更何況這次是出來公差,不公款吃喝那還能叫公差嘛!
安頓下行禮,紀央看天色尚早,喊劉湖生道:“湖生,隨我出去逛逛,為我介紹一番。”劉湖生豈有不從,連忙放下手中的東西隨紀央往外走。
“這邊是坊市,一到晚上滿大街都是人,可熱鬧了。那邊那一片都是民居,這邊畢竟是大漠,雖然在這石陀城中有城牆阻隔,還是攔不下漫天的黃沙,所以這邊建築多是防沙擋風的設計。”
“我看這石陀城的建築排布與成晉盛京頗有相似之處啊。”
“爺您說對了,石陀國國力弱小,依附成晉,以臣子自稱,幾代朝貢,這石陀城也有意無意的模仿著成晉盛京的布局。”
“原來如此,那這麼說那邊是皇宮所在?”紀央向一個方向一指。
“沒錯,爺請您移步,您看,那就是石陀國國君居住的皇宮了。”
紀央遠眺著那片與中原風格迥異,又同樣把手嚴格的宮殿,忽然問道:“湖生,那皇宮裏麵你可進去過?”
劉湖生苦著臉道:“爺,您說笑了,我哪有那個福分進皇宮去啊。”
紀央輕笑:“說不定你也有機會進去一觀呢。”
“哎呦,爺,您這話可折煞我了,我若是真能走進這兒,必定是沾了爺您的光,蹭了您的福氣。”
紀央哈哈一笑道:“行了,回去吧。”說罷轉身折返,劉湖生緊跟其後。
用過晚飯,各自休息。剛熄燈沒多久,便聽門外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黑暗中,紀央一雙眼睛仿佛夜明珠般明亮,清醒得很。不但將那敲門聲聽入耳中,連同敲門之人的腳步聲,呼吸聲都早已清清楚楚地聽到。隻憑聲音已大致確定對方身份,“來了!”紀央徑自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反倒把門外人一驚,見到紀央,帶著五分戒備,低聲問道:“是紀大人否?”
紀央點頭:“是我,快進來吧。”
兩人進屋,那人先抱拳道:“大人,小人阿西八,叩見大人!”
“阿西八?”一聽這名字紀央差點沒笑出聲來,好在他及時憋住,連忙伸手去扶那人,道:“這位阿……阿西八兄弟,不用見禮,快來坐吧!”
阿西八見他麵色怪異,又不知原因何在,心有疑惑,又抱拳道:“上麵日前已有書信通知,這幾日小人一直留意著,今天見大人在城中留下的信號,小人連忙趕來,若有不周之處,還請大人指正。”
紀央好不容易把笑意壓下去,連連擺手道:“不怪你不怪你,我隻不過是想到一件事罷了。來,阿……阿西八兄弟,喝茶,將這形勢與我細細說來。”
似玄武宗這等家大業大又與朝廷關聯的勢力,怎麼會直接讓真傳弟子兩眼一抹黑去做事?必然是密探先行,一些重點之地說不定各種臥底探子早就埋伏了數年,任你天羅地網也搜不幹淨。因此紀央來到這裏的第一天,就按曲靖安指示,在城中多處留下記號,果然,當晚這位“阿西八”就自己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