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還在向前走著,車內的人已打起了盹,龍溪眯著眼斜靠在車廂一角,田小野伏在他肩上似醒似夢,而剛剛還被紫玉關嚇得魂飛魄散的黃大福卻比誰睡得都香甜,他仍是四仰八叉地躺在車廂裏,嘴裏的口水將衣服溻濕,腿斜擺著像灘爛泥,無論誰搞成他這副豪放的原始睡姿,想必都可以極為舒服的睡個好覺。
車夫還在趕著馬車,映入他眼簾的依然是黃土飛沙和那一望無際的煙塵。
這裏很明顯並不適合人的居住,你隻要望上一眼,就該知道這裏絕不可能有生命的存在,你隻要留在這裏待上半個時辰,以後不管去哪裏你都不會覺得太糟,沒有生命的地方哪怕是天堂,也是極為可怕的。
而車夫正是這條末世古道上最完整的見證者,他正思考著回去之後怎麼跟家鄉的人們描述這裏的慘象,
到底是用“罕無人跡”來形容荒蕪好呢,還是用“連個鬼影都見不著”來描述淒涼更貼切?到底是用“以後老子死都不來”來表達他的厭惡之情呢,還是用“誰來誰孫子”來表示對此地的唾棄呢?
他在琢磨著如何用最恰當的詞句講出一個更好的故事,他的用意再明顯不過,那就是告誡後來的人這個地方不值一去。
他想得太投入竟也情不自禁的打起了盹,但馬車在他手裏仍還是穩穩當當的行駛著,老手畢竟是可靠的,他駕了三十幾年的馬車,已將他這個人的每根神經都磨練的無比靈敏,即便睡著了他仍能感知道路的狀況,眯著眼照樣操控著前麵那匹馬。
不知過了多久,他越來越感覺不對,這裏的一切都無比清晰的告訴他此時已經不一樣了,原本顛簸的路現在也不顛了,原本幹燥的空氣,現在也變的潮濕了,原本的罕無人跡突然也在他耳畔響起盈盈笑語,他緩緩睜開眼,立刻就看到女人,成群的女人,原本後悔來這裏的他一下子變得不太想回去了。
這裏有花有樹,有紅有綠,有女人無男人,最關鍵是這裏有最清澈的水,最溫柔的風,車夫漢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是在做夢,他一把扯下自己的遮陽草帽狠狠地往自己臉上呼了幾下。
“嗬嗬,疼嗎”龍溪不知什麼時候已鑽出了車廂,四處張望著,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車夫漢子揉了揉火辣辣的臉頰,道:“真是活見鬼了”。
龍溪望著一個身材火辣的女人,道:“這樣的活鬼見著也無妨”。
這個身材火辣,麵目姣好的女子徑直向他走了過來,與其說“走”,不如叫“搖”更為準確,隻因她的細腰就好像水蛇似得左右扭著,她搖到龍溪麵前,上下略一打量,笑著道:“想必這位就是龍公子了”。
龍溪並不感到驚訝,微微笑著道:“我們有什麼不一樣嗎?”
此時龍溪身上穿了件極為普通的粗布衫,就是為了照顧這惡劣的沙塵環境,想不到這女子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水蛇女子雖站在那,身上的曲線似乎還在動,她又嬌笑道:“是氣勢,那位烏公子特別叮囑了,有個龍公子要經過這裏,讓我們多加留意,我也曾問你長得是何模樣,什麼穿著,那位烏公子卻隻告訴我隻要見到了你,自然就會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