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上很高很高的那個山頭,金色的陽光灑在身上看不到陰影。
正午的太陽不偏不倚,要多正有多正,黃大福忍不住地道:“大熱天的,咱們為何要站那麼高”。
烏寒江吸了口氣,斜了一眼黃大福,沒有說什麼,因為沉默總能顯得人特別酷,所以烏寒江看起來總是又冷又酷。
黃大福又不識趣地道:“為什麼不說話了”,烏寒江無奈,抬眼看向龍溪,似乎是將剛才的問題拋給他。
龍溪抿嘴一笑,笑得仿佛很認真,“因為我不喜歡矮”。
黃大福瞪大眼,“你站那麼高就為了這?”。
龍溪笑著道:“矮就會將眼前的事物看得特別大”。
烏寒江終於將視線從遙遠的天邊收回來,放到龍溪身上,吐了口氣道:“站在高處心也會變得寬闊,眼前的事情也就更容易放下”。
黃大福抹了一把額頭的熱汗,撇嘴道:“看來你們吃得都很飽”。
烏寒江看向他,定定看著,黃大福將胖臉扭向一邊,道:“吃飽了閑得蛋疼”。
烏寒江很是無語,再次瞄了一眼龍溪。
龍溪的笑意還盈盈蕩漾在唇邊,揚起臉,仿佛很享受地沐浴道:“就連傷痛也渺小了不是麼?”
黃大福看了著他,過了一會兒,略一凝神,道:“你是說……”。
淡漠得如同天邊的浮雲一般的臉龐,才起了變化,變得很輕微,輕微得像柳枝劃過湖麵,龍溪微笑著望著黃大福,道:“我是說我們可以離開了”。
頓時,三人不約而同的一起看向他,眼裏的暗淡色彩逐漸被一抹亮色取代,小江閃著又明又亮的眼睛道:“你都放下了?”
龍溪淡然道:“沒有人能夠一直背負著罪孽和愧疚”。
小江忍不住接著他的話道:“所以你已選擇放棄和遺忘”。
龍溪望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道:“我選擇埋葬”。
小江胸口一窒,還沒來得及開口,烏寒江寒眉一皺,道:“埋葬?”
黃大福開悟般的點頭道:“你是打算將這件事永遠和她一起鎖在心裏是不是?”。
烏寒江了然地看了一眼黃大福,隨即又打量著龍溪,道:“所以你才說已將這件事情徹底埋葬”。
龍溪遙視遠方,似乎盯著一個很費眼才能看清的東西,又好似什麼都沒看,過了片刻,眯眼一笑道:“我是將自己埋葬了,連同這裏的一切,當然還有她”。
烏寒江這才恍然大悟地歎了一口氣,道:“所以現在的你已不是從前的那個你”。
龍溪道:“現在這裏也不是從前的這裏”。
黃大福道:“所以咱們真得可以從這兒離開了是麼”。
烏寒江深深地凝望他們一眼,忽然放鬆了下來,沉聲道:“如此也算是圓滿了”。
龍溪默然片刻,目中的精芒飄忽,當他的眼神終於凝聚,卻一下子變得犀利無比,望著烏寒江道:“所以你真的打算不跟我們走?”
烏寒江看他一眼,又很快垂下去,抿嘴淡淡一笑道:“我至少要留在這裏一段時間”。
黃大福瞪著眼珠子,很是不能理解,忍不住問道:“烏老弟……”,還沒說出,便被烏寒江那寒氣逼人的目光嚇回去,隨後忙改口道:“烏大……烏大哥……烏大俠呀,這裏有什麼好的,人也沒幾個,常年風沙環境又差,東西還不好吃,還有漫山遍野的強盜,你……你有什麼可留下來的?”
烏寒江看也沒看他,脫口道:“因為她,因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