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麻煩
“康鐵基”出海那天,卡亞俄港熱鬧非凡。海軍部長命令海軍拖輪“河口衛士”號拖我們出海灣,直到近海航道再扔下我們。這就是古印第安人乘木筏捕魚的地點。各個報紙都用黑字套紅頭條標題報導了此事。4月28日清晨,碼頭上便聚集了一大批人。
我們6人約好在木筏上集合,11點時大家無所事事,我就去了碼頭,赫爾曼獨自在那兒看守木筏。我刻意從很遠的地方就下了車,從防波堤走過來,為的是最後徹徹底底伸展一下腿腳,以後不知什麼時候再有這種機會。我跳上一片混亂的木筏,上麵滿是一串串香蕉、水果筐和袋子,這都是最後扔上去的,全都需要安排和綁牢。赫爾曼無可奈何地提著一隻鳥籠,裏麵是一隻綠色的鸚鵡,這是一位好心的利馬人的送別禮物。他坐在這一大堆東西中間。
“看著這隻鳥,”赫爾曼說。“我要上岸喝最後一杯啤酒。拖輪要過好幾個小時才能來。”
他剛剛消失在人群中,人們就指指點點揮動起手臂。“河口衛士”號拖輪全速駛了過來,搖搖晃晃在塞滿了通向“康鐵基”號水路的帆林外拋了錨。一艘大摩托艇被派來拖我們離開。
摩托艇上擠滿了水手、官員和攝影師,在一片相機哢嚓聲和口令聲中,一根巨大的拖繩牢牢地掛在木筏的船頭。
“等一下,”我手拿著鳥兒拚命地喊叫。“時間還沒到,一定要等其他的挪威探險隊員!”我一邊指著城裏一邊喊道。
可沒有人能聽懂我的話。官員們彬彬有禮地笑著,木筏頭上的繩子已捆牢準備拖航了。我慌忙把繩子解開扔回船上,拚命打手勢。在這混亂時刻鸚鵡找機會打開了鳥籠,當我轉身返回時,它正大搖大擺興高釆烈地散步。我想抓住它,它卻粗魯地用西班牙語尖叫著連飛帶跑地跳向香蕉堆。我一邊要盯著想要在船頭套繩子的水手,一邊追撲著鸚鵡。它尖叫著飛進了竹艙,我把它逼到一個角落,趁它想飛過我頭頂時,伸手抓住了它的一條腿。當我再度走到室外把撲騰著翅膀的戰利品塞回籠子時,水手們已起掉木筏的錨繩,摩托艇開始啟動,“康鐵基”號被猛地一拽,便開始了漫漫旅程。
我的惟一夥伴就是那隻坐在籠子裏沉默不語對我怒目相向的會說西班牙語的鸚鵡。岸上的人群歡呼著揮動雙臂,摩托艇上黑皮膚的攝影師為了搶拍探險隊從秘魯啟程的戲劇性場麵,差點掉進海裏。我獨自一人無可奈何地站在木筏上用眼睛搜尋那些走失的夥伴,可是沒有他們的影子。
就在此時,埃裏克和本奇特懷抱書刊和雜物正慢悠悠地向碼頭走來。他們與絡繹不絕從碼頭散去的人群撞在一起,最後被一位溫文的警察擋在警戒線之外,他說已沒什麼可看的了。本奇特用雪茄做了一個神氣的手勢,告訴警察他們啥也不看,他們是乘木筏出海的人。
“不可能了,”警察老實告訴他說。一康鐵基’一個鍾頭前已起航了。”
“不會的,”埃裏克拿出一個紙包。“號誌燈還在這裏!”
他們擠過人群,可木筏真的已經走了,他們在防波堤上絕望地來回走動著,終於在那兒和其他人會合了,他們也正焦急萬分地尋找業已失蹤的木筏。後來終於找到從海上回來的汽艇,就這樣我們6人終於分而複合了。“河口衛士”號拖我們出海時,木筏四周激起層層白沫。起航時已是黃昏,次日清晨我們才完完全全地駛離了近海航道。“河口衛士”號這才扔下我們。剛一駛過防波堤我們就遇到了巨浪,跟隨我們的小船紛紛掉頭回航。隻有幾艘大遊艇跟著我們來到海灣人口處觀看口外情形。
拖行極緩地行進了一夜,中間隻出了一兩次小小故障。遊艇早已告別了我們,海岸上最後一絲燈光也消失在身後。黑暗中隻有幾艘船的燈光從旁掠過。我們輪班看守拖繩,每人都抽空美美地睡了一覺。翌日黎明時分,秘魯海洋一帶濃霧密布。我們在海圖上找到了自己所在的確切位置,我們已位於卡亞俄西北離岸50海裏處。開始的幾個晚上我們需要點燈,以免被沿岸航行的船隻撞沉。再往外行就碰不到船了,太平洋的那部分沒有航道。
拖繩終於解開了,木筏再次變得孤伶伶的。“河口衛士”號上的35個人憑欄揮手向我們告別,直到我們分不清他們的身影。“康鐵基”號上的6個人坐在木筏上目送拖輪直到它消失得無影無蹤。海平線上的黑色煙柱越散越開最終消失了。
本奇特點燃煤油爐,不久我們就喝上了熱可可,邊喝邊吃著餅幹,還打開一隻鮮椰子喝。甜美的椰子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