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莊詩雨如實道,“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卻不時感覺身子很重。在來皓月之前,曾有那麼一段時間,大夫探脈明明說脈象沒事,可我卻不時的惡心嘔吐。我想若非我身體出問題了,就是那大夫醫術不行或在說謊。”
不明原因的吐,身體怎麼可能沒一點兒問題。
鍾離隱聽了,看著莊詩雨,眼中情緒不明,“那現在呢?”
“現在……”莊詩雨按著心口,道,“偶爾還是會難受,不過已好了許多。”
鍾離隱聽言,開始靜默。
徐茳站在一旁聽著,臉色變幻不定。莊詩雨那話,莫名的讓他背後發涼。
鍾離隱沒再多問,起身,看一眼跟前奴婢,“好好伺候莊小姐。”
“是!”
說完,鍾離隱大步離開。徐茳緊跟其後!
莊詩雨靜靜坐著,看著鍾離隱的背影,已十分而確定,她的身體確實關係著什麼。
走出紫晨閣,徐茳看著鍾離隱,道,“爺,讓太醫給莊詩雨探探脈吧!”
“已經探過脈了,她身體並無異樣。”
並無異樣。這幾個字徐茳聽到,眉心又是一跳,背後涼意再現。
“去把送莊詩雨來的那個丫頭叫來。”
“是!”
徐茳領命疾步走開,鍾離隱走進書房,眸色沉沉。
雖不知完顏千華讓人對莊詩雨做了什麼。但是,已確定傾兒的種種反應,能在她身上映現。
完顏千華這麼做,應該是用莊詩雨之身,間接的盯著容傾。因為雲珟護的緊,對容傾她無法直接的做什麼。所以來了這麼一手。
完顏千華如此費盡心思的監視容傾為的是什麼呢?也許是擔心那個萬一吧!比如,傾兒有喜,雲珟解毒,這至關重要的,必須時刻監看著才能安心。
而關於莊詩雨的情況,我查探到了一些,應該是被施了一種巫術。隻是我沒時間去仔細查探全部原委,你若是得空,就代為查探一下吧!
以上,容逸柏寫給他的信。
寫這樣一封信過來,容逸柏真的,隻是為了讓他去查探莊詩雨被人施了什麼巫術嗎?不,容逸柏如此完全是為了擾亂他的心。
在容逸柏眼中,鍾離隱是對容傾有心,可這份心意到底有多少,又能維持多久,他並不確定。所以,為了預防那個萬一,他把莊詩雨送到了他的麵前。
讓鍾離隱通過莊詩雨,無法忽視容傾所受的那些苦痛,勾住他心裏的情意,引發他的惻隱之心,讓他看在容傾的麵上,也要壓製自己內裏的野心,不要在將來的某一日,在湛王知曉容傾的事,受到衝擊之時,鍾離隱借機傷害雲珟。
愛屋及烏,容逸柏還真是做到了一個極致。為了容傾,他不遺餘力的去護著雲珟。
看透其中關鍵點兒,鍾離隱甚至開始懷疑,莊詩雨會變成這樣,真的是完顏千華動了什麼手腳嗎?確定不是容逸柏他自己?
無聲吐出一口濁氣,心裏不由憋悶,雲珟對容傾的用心用情,容逸柏不懷疑,可他的……容逸柏卻不放心著。他動真情,容逸柏不放心,他把情意收回,容逸柏亦是擔心。
早知容逸柏不是君子,可這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他外放的卑劣。為了護容傾和雲珟,他夠小人。小人到讓人惱火。如此,他也許該直接動手把莊詩雨給殺了,這麼一來的話,不管容逸柏在盤算什麼都落空了,而他……
抬手按按眉心,心頭萬般不是滋味。因為,下不了手!明知眼不見為淨才是好,可偏做不到。
“爺,人帶來了。”
徐茳聲音入耳,鍾離隱抬眸。
抬眸,眼裏已恢複平日清淡,不見剛才波瀾。
“奴婢明月見過攝政王!”屈膝請安。
“你回去告訴容逸柏,讓他好好照顧容傾。隻要容傾安好,一切都會好。反之……他應該明白。”
若是容傾沒了,湛王沒了牽掛,而他沒了顧忌,再無誰對誰留情一說。
明月聽了垂首,“奴婢遵命。”
明月領命離開。
鍾離隱靜靜坐著,對於有些事已沒了探究的興致。不想知道容逸柏是如何從完顏千華手中帶走莊詩雨的,也不想知道莊詩雨身上的巫術,到底是誰施的。
現在他隻等一個結果。
那個結果,在五個月之後!
“主子,不好了!”隨著聲音,一護衛閃身來到鍾離隱麵前,顧不得許多,緊聲道,“主子,皇上被人劫持了。”
聞言,鍾離隱麵色一沉。
徐茳一震,是誰那麼大膽子,竟然敢動手劫持鍾離玨(皓月幼帝)?
另外一邊……
南宮紫稍後得到消息,聽聞,臉色登變了,青白交錯,是鍾離隱,一定是鍾離隱讓人做的!
現在在皓月,除了鍾離隱敢動他,也最容不得她兒之外,再無第二個人!
想著,南宮紫呼吸不穩,咬牙,心裏怒恨到麵皮都在顫動。鍾離隱,她和玨兒都已卑微到這個程度了,他還容不得他們嗎?
“娘……娘娘,您先別急,也許是侍衛弄錯了,皇上他一定沒……”
宮女的話還未說完,南宮紫已起身衝了出去。
宮女看此,臉色一變,“太後娘娘,您可是不能衝動呀!”喊著,快步追了出去。
這個時候若是南宮紫跟鍾離隱對上,那可是會要命的。之前所有的隱忍可都是白費了!
“娘娘……”
“哥,你若有事就去忙,不用每天在這裏陪著我。”
容逸柏聽了,淡淡道,“我現在的事就是陪著你,除此,再無別的事。”說完,定定看著容傾道,“說吧,是不是哪裏又開始出現不適了?”
容傾擺手,“沒有!”
“既然沒有,為何說出讓我走的話。”
“我就是怕你耽誤你正事兒。”
“好通情達理的理由。隻是,太多餘。”容逸柏說完,盯著她道,“容九,你要讓我繼續猜下去嗎?”
容傾聽了,垂眸,少時,抬頭看著容逸柏,皺眉道,“哥,我記性好像變得更差了。”
容逸柏聽言,眼眸微縮。他來時,容傾半個時辰間的事都還能記得,現在才不過兩天,就又衰退了嗎?
“現在能記住多久之前的事?”
“大概一炷香之內的能記得!”也許,更短。現在早飯吃的什麼,容傾已然不得了。看看時辰,他們吃過早飯也才不過一會兒。
“那雲珟呢?還記得嗎?”
容傾點頭,“記得!”
容逸柏聽了,抬手揉揉她頭發,溫和道,“雲珟已經走了好幾天了,你還能記得,就說明身體情況還很好。所以,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不要太緊張,這話是說給容傾聽,同時也是說給自己聽。
容傾頷首,“哥說的對。”
“就是有些遺忘的也不要緊,哥都幫你記著。”
“嗯!”
“除了這個,還有別的嗎?”
“沒有了!”
“若是還有哪裏不適,一定不要瞞著,要馬上告訴我,知道嗎?”
“好!”
“病不避醫,我正在讓完顏千磊找緩解你身體情況的方子,你隻有如實的說,他才能更好的對症去找。所以,若是為了怕我過於擔心就隱瞞的話,那就是冒傻氣了,知道嗎?”
“知道了!”
看容傾乖乖應下,容逸柏眉眼溢滿柔和,可心裏卻完全相反,胸口如壓了一塊大石,悶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容傾能感覺到的是她的記憶變得越來越差的,可是還有些,她卻已然察覺不到了。但容逸柏卻能清楚看出的。明顯的,對比以前,容傾對很多事物已開始反應遲鈍了。
有時跟她說話,她已開始愣神,停頓少時,才能反應過來你剛才問她的是什麼。那憨憨的模樣,心疼,更痛。
眼睜睜看著容傾身體一天一天的變糟,卻無能為力,隻能等待,這感覺不止是煎熬,想殺人的心,更是時刻都在蠢蠢欲動。
大元
“公主今天感覺如何了?可好些?”
完顏千華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看著雲峯沒說話。
看此,雲峯轉頭看向跪在地上,忐忑不安的太醫,不疾不徐道,“都已經這麼久了,星月公主竟然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你等是如何醫治的。”
太醫聽言,忙叩首,請罪,“皇上恕罪。”實在不是他們不盡力,確實是完顏千華內傷太過嚴重,非短時間就能恢複的。隻是這辯解的話隻能是心裏腹誹一句,完全不敢說出。
“朕再給你們三天的時間,若是星月公主還不見好的話,那……”
“奴才(奴婢)叩見湛王!”
殿外一聲請安聲傳來,殿內瞬時一靜。
太醫不由的皮繃的更緊了,剛剛還無氣力的完顏千華,瞬時轉頭往外看去。
完顏千華的反應,雲峯看在眼裏,淡淡一笑,平靜的看著那高大偉岸的男人緩步走入視線內。眼中神色波瀾不起,臉上表情不鹹不淡。想從他的麵上看出點兒什麼,還真是難。連回來的時間都比他預計的晚了這麼多。
本以為,湛王在知曉完顏千華出事之後,三日之內必會趕回。然,他卻在第七天才回到京城。不得不說,確實夠沉得住氣。
心裏腹誹一句,雲峯起身,迎上,“皇叔!”
湛王點頭,看著雲峯,溫和道,“皇上看起來氣色不錯。”
雲峯聽了,微微一笑,“大概是因為秋天的天氣讓人覺得舒爽吧!”
“確實令人舒爽。”
這平和家常的對話,殿內人聽著,莫名隻感頭皮發麻。好在他們隻簡短的說了幾句,沒有暢聊的意思。
湛王說完,越過雲峯走向內殿。雲峯摸摸鼻子,抬步離開。
太醫跪在地上,已滿頭是汗,麵對皇上已是忐忑難安,麵對湛王不由的更是心驚膽顫。
“公主看起來氣色不錯。”湛王站在床前,看著臉色蒼白的完顏千華,溫和道,“看來宮中太醫的醫術又精進了不少。”
湛王這話出,太醫一點兒沒感鬆口氣,心裏反而一哆嗦。湛王那話是誇讚嗎?為何感覺是涼颼颼的呢?他們全力救治完顏千華,不會是做錯了吧?還是說,他們讓完顏千華受罪太少,湛王由衷的不滿意了呢?
湛王與完顏千華的母子關係……看對方生不如死,也許就如意了。所以,他們不由多想呀!
完顏千華聽了,直直盯著雲珟道,“一段時間沒見,珟兒眼神竟開始不好了。”
她臉白的跟鬼一樣,他竟然還能說出一個好字來。不過,已沒所謂了,隻要他回來就行。
“凜五!”
“是!”凜五應,上前,手落在完顏千華脈搏上。
“不過受了點兒內傷,不過是差點死了,其他並無大礙。”完顏千華似自我調侃,又似譏諷道。
湛王聽了,淡淡道,“公主對自己倒是夠下得去手的。”
這話出……
太醫心裏又是一個激靈,宮內下人埋首,屏息。
完顏千華聽言,眼底劃過什麼,隨著淡淡一笑道,“我確實想過用苦肉計引你回來。不過,我可沒想過如此傷自己。”
“是嗎?”
“對你我沒什麼可隱瞞的。”說完,看著湛王,輕輕緩緩道,“看來,在這皇宮內野心勃勃,貪心貪婪的人還真是不少。縱然在你的眼皮底下,也敢肆意的謀算。”
這話是說,敢傷她,就直接代表了在挑釁湛王嗎?這是在意圖激怒湛王嗎?若是……夠拙劣!
湛王在一邊軟椅上坐下,拿過宮女端來的水,不緊不慢道,“做惡太多,被刺殺太正常,公主切莫想太多。”
完顏千華聽了,扯了扯嘴角。
太醫埋首,說話的人風輕雲淡,聽他們說話的人卻是心驚膽戰。
這等母子關係,也屬世間少有。
“傷勢不輕,還要喝一陣子藥才行。”凜五探過脈,對著湛王恭敬回稟道。
湛王聽了沒多言,放下茶杯,起身離開。
完顏千華躺在床上看著湛王的背影,嘴角揚起一抹清晰的弧度。雲珟終究還是怕死的!所以,才沒拿到解藥之前,他不會容許她輕易的死掉。這很好!
“你說,隻有湛王一個人回來了,湛王妃沒回來?”
“是!”
雲峯聽了,靜默。還真是有些意外。
“主子,要去探查一下嗎?”
湛王為何帶王妃去雲海山莊;為何回來隻有湛王一個人回,而王妃則沒有。
雲峯聽了,看著眼前護衛,“湛王爺的事,我們隻需知道,不需要弄明白。這一點兒,你最好謹記。”
護衛聽言,第一反應是不明,不過卻不敢問,垂首應,“屬下遵命!”
“也告訴下麵的人,若是不想活了,自可擅自去探查。”
“小的遵命。”
“下去吧!”
“是!”
護衛躬身離開,對雲峯這個主子,一直看不明,更看不透。所有的作為,都跟先帝完全相反。
過去,先帝是時刻盯著湛王,生怕他生出什麼幺蛾子。可新皇卻是完全相反,對湛王所有的事都不碰觸,從不探究。這放心,反而讓人有些不適應,感覺他們都沒了用武之地。
馬車駛出皇宮,湛王坐在馬車內,透過車簾看著熱鬧依然的街頭……想容傾。
以前不曾覺得,現在隨處望,發現帶她出來的次數太少。京城之中,好多人熱鬧的地方,好多好吃的酒樓,好像都沒還沒帶她去過。
“凜五!”
聞聲,凜五抬頭,看都周正不由挑眉,怎麼迎到這裏來了。
周正走上前,看著凜五道,“王妃來信了。所以……”話未說完,車簾掀開,湛王大手伸出。
“拿來!”
“是!”周正忙把信函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