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順水推舟計中計(一)(1 / 2)

他到宣室殿,等了三個時辰。沒有見到要見的人。三個時辰後,宮女端著一壇酒過來,“公主賜的酒,莫侍衛務必飲完。”

雖然百般不願,但上命不可違。從未飲酒的他喝完了那一壇。天旋地轉,他昏睡過去。

醒來,卻聽見箏聲飛揚,婉轉沉著,引商刻羽。曲終,餘音繞梁。軟煙羅背後,他看到了她端坐在琴前的身影,嬌小柔弱。

“醒來了?”裏麵的人揮了揮手,宮女撤去了煙羅紗帳,他看到了她的背影。

“是。”不知道她為何讓自己等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她為何讓他飲酒,可他什麼也沒有問。隻是靜靜地觀察著這個孩子,這個稱之為紫宸星的公主。

“古人察人的方法有很多,有一條便是:醉以酒以觀其性。”稚嫩的聲音緩緩訴著大道理,“就是說一個人喝醉之後,可以看出他的性格。”

莫邪一怔,沒有想到讓他喝酒竟然是考驗他!

“第一關,你過了。”公主轉過身,他看到了墨眼裏麵的波瀾不驚。明眸善睞也不過如此吧?他第一次有些失神,覺得這個公主身為紫宸星的不同。

“接下來的考驗,你還要繼續麼?”墨眼詢問著他,側著頭她等待他的回答。

“我願意。”

我願意。

這三個字的代價,他付出了多少,也許他自己也記不清。盡管,他永遠也不知道這三個字的代價在未來的日子裏,他還要付出多少。

但是我願意,不是嗎?

閉上眼,流淌在臉上的,他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那個總距離他幾步之遙高高在上的人兒啊,籠罩著萬丈榮光,可誰能看清你眼裏的淚光?總是背對著眾人,誰又知道你隱藏在長袖下的冰涼手指?

總是看見你的側臉,低垂的眼,微翹的睫,小巧的鼻,抿著思緒的唇……總是看見你靜靜地臥著,或執卷,或假寐,或小憩,或思索……總是聽著你的柔軟嗓音,或吩咐,或提醒,或交代,或教導……雖然柔弱,雖然嬌小,雖然年輕,卻總沒有抱怨,沒有嗔怒,沒有責難,沒有哪怕一刻忘記自己身份和立場!

我和你,總不過一個轉身的距離。你卻從不轉身,留我空空守望。每每隔著紗帳看你模糊的容顏,每每隔著稀薄空氣看見你孑立的背影,每每縈繞在鼻間你似有若無的香氣啊……我這顆存著你卑微的心,該呈放在那個角落,才不至於被你看清?!

可這次,為何?!

那個男人,奪去了你的人,滅了你的國家,殺了你的親人,為何你?!

天幕下輕薄而下的雨,網住了他的身子,他的心。糾纏在這樣的回憶和思緒裏,他的心一次次淪陷。此刻,他滴酒未沾,卻如醉客酩酊,頂風冒雨,披發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