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雪頓住了身子，抹去了淚，才轉過頭，輕笑道：“什麼事？”仗劍，還記得最初你不在身邊的日子，她總是覺得自己後麵空空如也少了什麼。到某天，她驚喜地發現身後有人，差點興奮地跑向那暗影，喚他的名。隻是，沒有想到，竟是無塵。
仗劍聽她問什麼事，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剛才看她離去的身影，他隻是下意識地不想讓她離開，所以開了口。垂下頭，看著腳下塵土厚重，猛地想起什麼，撕下了身上的一塊布。
肌雪皺起眉，不知道仗劍突然撕布為何。
把布攤在地上，捂了幾撮土，包好，遞給她。
淚再也蓄不住，撲簌而下。
“身邊也別無他物，禮輕情意重。”仗劍緊抿著唇，既然不能化作影子守在她身旁，就讓這故土，陪伴在她左右。
素手接過，有些顫微。雖然是幾撮土，卻如千鈞重。淚滴落在地，她還是扯了一抹笑，“知我者……”仗劍也。
模糊地再看一眼他們，肌雪轉身而去。滴落在空中的淚，一隻大掌輕輕接住，可人已經一步一步緩緩離開。
再看一眼，她怕她會沉淪。
再看一眼，她怎麼舍得離他們而去？
仗劍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抓住莫離，“就這麼讓她走？”幾乎是質問。
莫離閉上眼，握拳轉身背著她。
再看一眼，他怕他會追上去。
再看一眼，他怎麼會讓她無聲無息離開？
隻是，她怎麼舍得這樣離他們而去？……可無論如何，他如今能做的，她要他做的，不過是看著她這樣離去……
江河奔騰，蕩漾著，是化不開的離愁！
再一眼，便是別離。再一眼，便是流年。再一眼，便是萬年。或許，此生，已是訣別……
前往熱鬧官船的路上，河沙漫漫，滲進了她的繡鞋，嗑得她腳疼。可背後，如厚重的牆壁，壓在她的身上，沉重地她幾乎無法呼吸。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腳如鉛重，卻不忍回頭，唯有手中黃土依舊！
風揚起她的衣，她的發，她的心，四周如靜默了一般，流年帶她回到那個陽光燦爛的日子。
“我不要聽莫離姑姑的故事，都講過幾百遍了！”錦澤粉頭粉腦搖頭，固執的烏黑的大眼眨著，“我要皇姐給我講猴子的故事！”
“公主，看來太子殿下聽你的西遊記聽上癮了。”無憂笑吟吟道，“奴婢也覺得好聽，公主你就給我們講講吧。”
肌雪無奈地看著這一大一小，“上次講到哪裏了？”
“唐太宗撚了土給唐僧。”仗劍突然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