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雪笑著向他們舉杯，共飲一杯後，肌雪又替莫邪滿上，“莫邪，說來這酒也算是你我相識相知的緣分。一次醉酒測驗，讓我選上你，讓你至今因我吃苦受累。聽說你此後滴酒不沾，是否是後悔當日醉酒？”
以酒識人，當初不過是她選拔人才的一道程序，卻徹底地改變了莫邪的一生。肌雪沒有想到，莫邪更沒有想到。
莫邪把酒一飲而盡，“莫邪從未後悔那一醉。”甚至，是慶幸。
慶幸自己能夠有資格被這個傳奇的公主選上，慶幸自己能夠為她做事，哪怕是死，也心甘情願。
她說的滴酒不沾，實在是言過其實。
以往在中宣，為了保持清醒，不出差錯，哪怕半點讓自己思緒混亂的東西，他也不敢沾。何況是能讓人意誌消沉的酒？
與公主分別後，倒是也喝過幾次。唯獨那次在客棧和公主相遇後，自斟自飲喝了不少，卻也是身體醉了，腦袋清醒……
他雖克製著喝酒，卻還是喜歡酒。
沒有酒，便無法和公主接下緣分……
所以當初的醉酒，他何嚐惱過悔過？隻覺得是大幸……
肌雪看他滿飲完畢，墨眼裏頓時盈滿感動，也滿飲了杯中好酒。
“第二個要給仗劍滿上。”肌雪說著便又倒滿了仗劍麵前的杯子，“自別以後，起居飲食雖有不適，卻都沒有計較。可有一項，便是我久久不能習慣的。”
仗劍吃驚，“哪一項？”
“每每我摒去眾人，抬頭望著蒼穹寂寥之時，終是無人從那暗影斑駁之處出來，道一聲‘夜深了，回吧。’”
仗劍垂下眼瞼。他當初的確常常這樣做。既然融不進她的哀愁，總得做點什麼，可除了讓她回去宮殿休息，不要多想以外，他別無他法。
“如今你回到我身邊，即便是再黑的夜，我也不會孤單！”舉起酒杯，兩人碰杯後一飲而盡。
“這第三杯給無意滿上。”說著又倒在無意杯中。
“公主。”有些歉疚地看著肌雪，“有幸一直待在公主身邊，卻屢次保護不周，反而害的無憂……”
“此事不怪你。”肌雪淡淡一笑，月光下她的臉蒙了一層淡金色，夢幻而唯美，“隻想著你當初立的誓言，至今令我感動至極。”
提起誓言，無意身子微微一震，“公主還記得？”
“怎麼不記得？”肌雪一笑，幹了酒，興許是第四杯的緣故，身體有些踉蹌，嚇得三人都想上前扶上一扶。手還未碰到她，她便自個兒穩住了身子。
無意看著她，想著當初的誓言，輕輕地舉起酒杯，爽快地幹了。
“你們對我的好，我都記著。不記著，我靠什麼度過這麼多寂寞的日子，孤單的夜晚？”說著大笑，“想我歐陽肌雪雖然命途多舛，輾轉十九年，能夠讓你們對我這般，就是此刻便死，此生亦無憾矣！”
不知道怎麼，笑著笑著就流出了眼淚，“所以我即便是失去了中宣，失去了所有，隻要你們還在我身邊，我又何懼？”
莫邪仗劍聽她這番肺腑之言，如橄欖梗在喉中，吞吐不得，漸漸嚐到那滋味，微微苦澀，卻又夾雜著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