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長的一段敘述,肌雪隻是靜靜地聽著,中間偶爾點點頭,卻從不插嘴問上一句。直到說完,肌雪讓人給長嬤嬤續了茶,才道:“太後當真是女中豪傑!”
長嬤嬤不料肌雪聽了這緣由反誇莊後,端著的茶一時都忘了喝,直到燙了手才趕緊放回桌上。
“隻是……”肌雪抬起眸,“她怎麼不等司空穆寒真快覆了國,以自己之力扶司空亦寒登上帝位?”這麼早就退出這場爭鬥未免也太輕言放棄了?
或者,她有非這樣做的原因?還是,她肯定以她的死,能夠喚醒司空穆寒所謂的“清醒”?
肌雪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存在,為何總是有人耿耿於懷。莊後,憑什麼認定自己就有那樣的能耐,能讓司空穆寒會忘記帝王的責任,甚至……亡國?
這是太低估司空穆寒還是太高估了自己?
“太後不希望看到有那麼一天。”若死可以避免那一天,她情願選擇死。長嬤嬤太清楚,那是屬於莊家人的驕傲。
“她就這麼肯定,這樣可以讓司空穆寒遠離我?”肌雪很懷疑莊後的死能不能達到她想達到的效果。事實上,她一點都不認為司空穆寒會因為莊後而改變自己先前的計劃。
可能莊後至死都不明白,其實司空穆寒對自己並不是迷戀,也不是癡狂。而是在勢在必得的利用之時,剛好付出了點真情而已。而這點真情,並不足以撼動他的初衷——那便是對紫宸星的利用。
男人對女人的掠奪,的確是不容別人置喙。可男人對利益的理智,並不是女人用情感可以理解的。
或者更確切地說,司空穆寒他要的,他從來就沒有隱瞞。他從來要的,都是左手美人,右手江山!莫說失去右手,便是左手,他也堅信自己不可能失去!
所以,他才會帶她一起,俯視著北菿的地平線。他那時要的,便是日後和她或者別的女人一起俯視整個定康的地平線!
長嬤嬤低下頭,似品茶,又似在思考,一時間沒有回答肌雪的話。而肌雪也在神遊,或者她本就沒有想要長嬤嬤的回答,隻是自言自語罷了。
然而喝完茶,長嬤嬤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道:“娘娘不想離開皇上麼?”
離開……司空穆寒?
不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在自己耳邊說這個問題。無憂無意在時,三番兩次提到離開這一話題,肌雪不是沒有思考過,而是……
先前沒有離開,是因為自己手中牽扯著這麼多人的性命,她要保。之後沒有離開,是懷了他的孩子,要查出“凰花烙”。再後來……再後來就根本沒有想過離開的事情。
肌雪怔忡的眼神裏,長嬤嬤看不出什麼玄機,便又再道:“太後曾經問奴婢‘說老虎是森林之王,又說獅子是森林大帝,那麼他們誰才是王?’奴婢答不出。太後道‘隻要不在同一個地方,便都是王。若在同一處,便總有一個要被消滅的。’當時奴婢不明白,後來奴婢明白了。”
肌雪被提起了性質,“你明白了什麼?”
“皇上就是那老虎,而娘娘便是那獅子,兩人若在一處,便是帝王相鬥;若兩人分開一處,則相安無事。”長嬤嬤放下茶杯,仔細講解著,卻不知她這個想法是莊後的意思還是她本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