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用自己的死來證明她對北箌的忠心,而自己又能做什麼?所以,乖乖地待在府中,被人漸漸遺忘,才是他的生存之道,亦是皇兄的治世之道。
至於皇位……
沒有了她,當上了皇帝又如何?徒增煩惱罷了!
“你母後……”司空穆寒抿了抿嘴,“總……總也是為了朕好!”以死相諫,隻為皇帝不能一時昏庸,為情所困。
“她……也是有私心的。”往日,也曾不擇手段想讓自己登上皇位,隻是次次都權衡著北箌的利益為先,變得瞻前顧後,終於未成大事。如今選擇一死……司空亦寒扯了抹苦笑,“臣弟聽說了她的……她的遺言,希望皇兄不要介懷。”本要說的是毒咒,司空亦寒還是換成了“遺言”二字。
“朕要是介懷這樣的事情,今天就不是朕坐在這個位置,而是你。”司空穆寒毫不介意地笑笑,“逝者已逝,多說無益矣!”
司空亦寒臉色依舊沉重,卻也點點頭:“那個女人……臣弟是說德妃,但願她真能和皇兄同心同德,如此,則是北箌之幸!”
“嗯。”與歐陽肌雪的距離,司空穆寒知道自己該如何把握。但在弟弟麵前,也沒有必要跟他說得太過清楚。所以隻是輕輕一個“嗯”表示對他提醒的認同。
“讓她離開,臣弟不完全是為了那把匕首,還是有私心的。臣弟……”也是心有嫉妒,也是有惡作劇的心理,想看看這女人不在兄長眼皮底下會不會露出真本性,想試探試圖兄長對她的態度,想……
隻是司空亦寒還沒有說完,便被兄長製止了:“算了,已成事實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司空穆寒起身到窗前,看窗外大雪又下,雪花浮,點點無聲落瓦溝。一尺雪,刹那間,怎堪南與北,區區十日?歎隻歎,雪花似掌難遮眼,風力如刀不斷愁!
滿眼相思,也不顧在人前,湧上心頭眉間。
歐陽肌雪,你在南邊……可好?
司空穆寒不知道,此刻他這般看著那雪花紛紛,而他思念的人兒,亦在某處,看著那積雪三尺。
歐陽肌雪此刻,在原中宣皇城內的一戶大宅子裏,這裏是莫邪他們置的別院。還早時候,這裏就是“金麒麟”的一個聯絡點,在外打著商號的幌子,裝成大戶人家的模樣。肌雪走後,這裏便很少成為聯絡點,倒真的經營起商號來,如今在北箌東尤都有了分號。原來僅是經營典當,如今布匹、香料、藥材方麵都有涉及。
無疑,莫邪如今已是當世首屈一指富可敵國的財主了!
窗戶上的酸枝木雕刻著踏雪尋梅圖,素手一推,窗未全開,冷風先侵,讓肌雪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一夜雪,變換了人間。隱若暗香傳來,細細看庭院中的花木,厚厚肌雪下偶爾的一點粉,一點紅,竟是梅花!
這麼早,便有梅花了?肌雪眯著眼欲細細看,卻隻見那枝頭晃眼的白,閃了眼。一陣冷冽逼近的空氣,吸進鼻中,連鼻子都變得冰冷。
這樣霸道的行為霸道的空氣……肌雪閉上眼,在滿眼黑暗中回憶他的模樣。
這樣突然離開,他……一定很生氣吧?
那夜之後,她又如何想過今朝的分離?
那日一早心情大好,本欲去看看小皇子,卻看到莫邪一臉沉重的臉色匆匆而來。帶來的,是她最牽掛,最擔心,卻又最不能讓她接受的消息——風兒,也就是錦澤……他失蹤了!
已經不為大陸人所知,存在這樣一個的他,在眾人重重保護下,竟失蹤了!
於是,顧不上道別,顧不上司空穆寒,肌雪當即決定回去,回去找弟弟!也想到了自己的離開,會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卻什麼也顧不得。一邊簡單收拾東西時,也曾想過和司空穆寒打個招呼。
可這個招呼怎麼打?
說歐陽錦澤其實沒有死,說弟弟不見了要回去找他麼?
不能!錦澤已經陷入險境,她不能讓更多人知道他的存在。多一個人知道他的存在,對他就多一分危險。而且,司空穆寒是怎樣的人,她最清楚。他怎麼允許她的欺瞞?罷了,這招呼不打也罷。
接著又想到隨著莫邪的路線離開,路上多有拖延,萬一被司空穆寒抓回去,更是說不清楚。恰好無塵又問蘭妃如何處置,刹那間為她指了一條明路。想蘭妃當初可以不知不覺逃離出皇宮,必是有她的方法,何妨借此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