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樹在這條漫步道上投下鮮明而陰涼的樹影,海城的夏天毫無疑問是個明亮絢爛的季節。可當蘇是一個人撐著胃病回到宿舍時,昏暗的屋內卻是另一番景象。
晚風整整吹了一夜,片刻未停,幾次起床看看窗外,似乎還夾雜著小雨。隻到極目仰視,唯見一線天空,微弱的天光慢慢出現,蘇是才覺得腦子完全蘇醒過來,可能是酒精的味道才剛剛散去,但驅散不了她的昨晚心中的陰影。
在昨日酒宴回來的路上,她本是不用步行的,隻是十分鍾前發生了那麼一段小插曲。她一直以為胃藥是乘風悄悄買給她的,所以在酒店門口大家各自散去之時,她對乘風投來的感激的一瞥。卻偏偏那眼神落入對方的眼中之時,乘風卻變臉似的突然主動去挽朱婷的胳膊。在距離蘇是一米的車子麵前,他主動說,"你是不是喝多了?坐我的車,我送你回去吧!”
蘇是一下子愣在那裏,腳步不知應該繼續向前還是保持不動,臉上的微笑變得僵硬。
“蘇經理,你是坐公司的商務車回宿舍嗎?還是?”邊上的同事好心催著她。
她本是想點點頭的,想不到乘風又來一句,“不用了,我一起捎帶她。”
蘇是隻能幫忙扶著朱婷先坐好,自己再拎包跟上。
“你平時不是很喜歡飯後散步嗎? 這裏空氣這麼好,離公司也不遠,為何不選擇下車走走呢?”乘風的話裏沒有往日的溫度。蘇是本已經跨進車子裏的一隻腳落在半空中。
“我,”蘇是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他的多變了。
“乘風,怎麼還不開車呀?”朱婷半醉著用手亂揮著,乘風忙體貼上去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替她蓋上。蘇是的另一隻腳毫不猶豫地回到了地麵。
“那你送她吧!我自己走。”蘇是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勇氣的。
“哦,好。再見!”他沒有任何的挽留,本以為讓她步行隻是他欲縱故擒的招術,想不到他真的一踩油門開走,汽車揚起的灰塵還飛舞了蘇是一身。
原來,比起胃,自己的心更痛!
野鶴奔向閑雲,蘇是開始奔向了-工作。
隻有工作是最公平的相互尊重,不用懷疑,不用吵架,付出與回報深得她心。
又有銷售部的同事開始燥動起來了,本來銷售部工作量比較繁鎖,這一年來人員極不穩定,加上都是外地流動員工比較多,流動性大,就加大了社保的難度,對方一早就提出不願意公司給他參保,非得嚷著公司給補貼就行,人資部的同事想著是他自己主動提出來的,覺得事情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體現“尊重同事”與“方便同事”原則上,又讓他自己填寫了一份聲明。
在他入職後就簽署了這樣一則手寫的聲明:由於本人原因,主動放棄公司規定的一切保險,由本人在公司領取保險補助金自行辦理,在職期間及離職以後不再要求公司為本人補辦上述保險,如要由於本人的決定而引起社保部門對公司的處罰,由本人負責。
所以公司隻按照每年的社保補助給他發放每月的補貼。
可是因為上周銷售部開訂貨會的時候需要臨時加班,以這個導火線開始,可能找老鄉又重謀了一份崗位,這些事還是他離職後相繼有同事聊起來才知道的。
加上跟銷售部的主管頂了幾句,他就突然出手,向公司郵寄了解除勞動關係通知,同時以公司未為其繳納社會保險為由辭職並要求公司支付被迫解除勞動的經濟補償。
在蘇是由同事遞交這份勞動部門寄出來的信件轉到她手上時,蘇是也是大吃一驚,真是人心險惡。本來就是他自己主動提出來的,而且公司還有一份他自己寫的證據,所以讓勞動處理員的同事跟他交涉,接著經曆了一審二審。
蘇是覺得愛情也有這樣一個處理部門該多好呀,可偏偏它是不講理的東西!蘇是有那麼一點點開始後悔自己的衝動,但又不願意主動表露出這種後悔。看著乘風每天無所謂的在她身邊揚長而過,她就特別想罵人。
“蘇經理,下班後要不要一起去逛街呀?”難得蕭晴還能想起逛街這種針對女性打發情緒的方式。
“好呀,走起,晚餐一並在商場解決了。”蘇是愉快地應答。可是還沒有拎起包,勞動處理員已經把最終結果拿了過來。
公司不用支持經濟補償金,這點上她勝券在握,畢竟是他主動提出離職,但他的書麵聲明承諾無效!意思是不管如何,公司就得給他提供社保,私自更改成保險補貼在法律是沒有意義的。
這場勞動官司,最終還是以公司付出代價而告終。任何時候,經驗與專業上的知識都是需要學費來考量的,蘇是還真沒想透明明是對方自己提出來的聲明,想不到法律卻認為是無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