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開始在漫天飄舞的落葉中往回走。
笙湖說買了去西藏的火車票,蘇是也隻是點點頭。“本是想自駕遊的,但怕我顧著開車又顧不了你,還是火車一路玩過去比較好,當然,如果你的身體還可以的話,我們剛好是可以在下周三趕回來。"
"嗯,好,你安排。不過,你是不是也覺得旅行一次,到了西藏,就有了天堂?”
“其實我現在就感覺到了天堂,就在這邊走邊逐漸意識到,我自己已變成一個滿腹牢騷的糟老頭,然後牽著你的手,你慢慚也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老太婆,就這樣一路走下去,不就是天堂嗎?”
“你想得美,你比我大好多,要白也是你先白了頭發,不,是先掉光了頭發。”想到這裏,蘇是的羞愧之情油然而生,久久揮之不去,“等你光頭的時候,我還是小姑娘呢!”
“終於見你笑了,我掉光了頭發也值得了。”
天色已晚,樹林裏越來越黑暗,顯得陰森恐怖。空中仍飄舞著落葉。萬籟俱寂,落葉的簌簌聲聽著格外清晰,猶如竊竊私語,令蘇是不禁毛骨悚然,仿佛身陷無數鬼魅的重圍。
“沒事,很快就到停車場了,”身邊的男人意識到了蘇是的心情,不由用力抱了抱她的肩膀。
“我們過來時也沒覺得有這麼長的路啊,怎麼還沒到呢?"
“放心,小姑娘,這裏不是原始森林,沒有動物出來把你吃了,何況你邊上還有我。”
“誰說在黑暗中沒有動物出沒呀,隻是這天暗得太快了,時間應該還早,可能剛下了雨的原因。一頭狗踏著滿地落葉,跳躍著經過,帶起一片沙沙聲;另一頭狗也探出腦袋,瞪著滿是驚訝的眼睛,仿佛想問我是否不屬於人類,是不是也不準備回家。”
“哈哈哈,你真夠可以的。好吧,要不,我們在這裏過夜吧?”
“過夜?”
“不要用一副看大色狼的眼神看著我,我們可是合法夫妻好不好?”說完,他笑了,蘇是也笑了起來,對,合法夫妻。
蘇是當然是人,也正準備回家,但無法像那幾頭狗一樣,受本能驅使,在樹林裏自由地跳躍穿梭。光憑食物和夥伴不足以讓她感到幸福。她是一個人,遠比動物複雜得多:假如自己的某部分出了問題,好無法像動物那樣,隻需求助於大自然便能恢複如初,而是必須悔悟、自我修補,然後竭盡全力繼續前行。
到了公寓,還是以前的密碼,還是以前的裝飾,一切來得熟悉又親切。
“歡迎你回家!”笙湖回過身來擁抱蘇是。蘇是的心也慢慢安了下來。兜兜轉轉一圈,又回到了這裏。
“對了,你幫我請了多長時間的假呀?”
“兩周,不過,兩周,要不要辦離職或是其他的,聽你自己的意思。”
“你去公司,有沒有?都順利嗎?"
“你怕你的同事們有說我?哈哈,這是自然的,我一進門,從前台到九樓辦公室的男女同事幾乎都投來目光,心裏怕都在想著,看看,看看,這就是蘇是的男人,還真有勇氣過來啊。哈哈哈。歐陽鑰也還好,就直接批了你的假,說原來你下周就有假有請的,對了,你原本請假是做什麼呀?”
蘇是愣了一下,她才想起來,幾天之前,她還有一個男朋友,還有一個準備回老家準備辦喜事的男朋友。一切來得如此突然,又如此可笑,蘇是無語了。
“蘇是,等一切安頓下來了,我會補辦一個婚禮。”
“再說吧,對了,你在我公司,批了假就出來了嗎?”
“你是不是想問乘風?他不在公司,我想他如果在公司,也應該不會找我,難不成打我一頓?”
“我沒問他。我是怕公司的同事笑話你。”
“笑話我?笑話我什麼呀?蘇是,我們為自己而活。好了,以前的事我們都不提了好嗎?對了,我看到了小蘇,就是以前在東城一直跟著你的那個小姑娘,是她幫我帶到歐陽鑰的辦公室。她很關心你,一直在問你手機關機什麼的。”
“哦,我過會給她回個電話,關於工作的事,我現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沒事,旅行回來再定。”
“旅行?就能解決一切煩惱嗎?”
“不能。”
“那為什麼還去?”
“這就是旅行的魅力。”
“什麼意思?"
"啤酒好喝嗎?”
“不好喝。難喝。”
“那為什麼還喝?總不能是因為太渴吧?”
“喲,笙湖,不錯呀,現在的思維都趕上哲學大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