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悄然離去,你會發現,消失的不僅僅是肉體,還有他在蘇是意識中的完整性。因為再也沒有一個軀殼去承載人格的所有信息,而是散亂地存放在失落又無法接受的記憶中。當蘇是收拾了簡單的行李之後,回頭再看了一眼這公寓,突然有種很驚恐的預兆,這一去,她會不會是最後一次站在這裏了?
“走吧,”於小偉並沒有伸手去接她的行李箱,而是把眉毛擠成一堆,“其實你們本來就不是夫妻,這樣在同一個屋子裏也不方便。”屋子的空氣裏泛著於小偉的醋意,但蘇是此時完全沒有心情理會他。
當初拖著行李箱進來的時候是無奈與妥協,此時拖著行李箱離開的時候卻是愛情與不舍。
蘇是並沒有忘記給公司請假一周,隻是報備,如果需要乘風的批準,那結果可能不是這樣,蘇是寧願被曠工開除也不想再聯係他。在飛機緩緩上升到半空中時,她開始耳鳴起來,用手揪著耳朵,一隻手伸了過來,像是掏耳屎一樣破壞了她的優雅。
“有沒有舒服些?”
“怎麼第一次坐商務倉也不舒服呢?”蘇是順手把於小偉的手輕輕拿開,“我以為,人民幣付出多些,耳鳴應該就不會了。”
“還有心情開玩笑就好。”
“不是你說,煩惱解決不了任何事情嗎?解決事情前,至少我先把心情處理好。”
“有進步,喝點東西吧!”
“冷嗎?”
“餓嗎?”
這是單獨跟於小偉在一起話最少的時候,他不斷問詢著蘇是的需求,她隻回以點頭或是搖頭,甚至大部分時間,她都才著眼休息。實際上她清楚,她並沒有睡著,她隻是閉著眼而已。
她不敢再回憶,也不敢去想象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什麼。接過空姐遞過來的礦泉水,一咕嚕全喝了下來,全身的細胞都變得冰涼無比。原來喝水並不能使人冷靜的。
“我跟你說個故事吧?”於小偉看到蘇是如此狂喝水,“講完剛好下機。”
“小偉,不好意思,你能不能讓我清靜會。”
於小偉聳了聳肩,雙手一擺,拉上自己的眼罩,不再吭聲。
到達江城時,於小偉已經約了司機,可蘇是執意要自己先見到笙湖,而於小偉呢一個人回酒店。笙湖並沒有接電話,不管打多少通?蘇是也不敢回家,一個人在街頭一次又一次撥打電話。
“小偉,你幫我打一通電話給他吧?他不接我電話。”蘇是隻好向他求救,可惜幾分鍾之後的於小偉同樣無法聯係上笙湖。隻身前來找蘇是,說是陪同她直接去找。
“江城也就這幾家醫院,打聽一下就行了。”於小偉認為笙湖應該在醫院陪他母親,所以不如直接去醫院碰碰運氣。醫院沒到的時候,蘇是卻接到了一個人的電話。是陳秋,她在電話裏頭告訴蘇是,笙湖的母親去世了!
“怎麼會這樣?”
陳秋陪著黃顏正準備往笙湖老家去。不知是好心還是別意,她還是趁機打了通電話給蘇是。
掛下電話的蘇是叫司機掉頭,於小偉問她怎麼了,她卻不回答。
上次笙湖父親去世時,蘇是去過一次他的老家。“笙湖在家裏?”於小偉聽到蘇是對司機報出了一個地址。“怎麼了?剛才是誰的電話?”眼看蘇是一直不說話,於小偉就急了起來,把蘇是手中的手機直接拿了過來,翻看起來電記錄來。
“陳秋?誰?”
蘇是開口了,“小偉,你要麼先下車吧,謝謝你陪我過來,現在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也忙,你先回東城吧!”
“過河拆橋呀?落地了就趕我走啊,來到你的地盤再怎麼樣也得招待我好吃好喝好玩幾天吧?”
“師傅,麻煩你停車,”蘇是看了一眼小偉,“不好意思,下次吧,你就這裏停車。”於小偉的車門把得死死的,剛想問為什麼時,於小偉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哥,是哥回電了。”指了指手機後,蘇是也忙湊近身體來聽。
“喂,笙湖哥,我已經把蘇是安全送到江城了,你在哪呀?我們到處找你呢!”
“給我說,給我說,”蘇是正準備搶過手機時,隻見於小偉神色黯然下來,說了幾句“哦哦哦”之後對方已經掛機了。
“你為什麼掛電話呀?真是的,”蘇是又重新拿起自己的手機打了起來。
“你別打了,他,他不會接的,他讓我送你回東城去。”
“小偉,他母親去世了,你知道嗎?你讓我回東城?”
“是的,就是因為他母親去世了,你更需要回東城,你難道不明白嗎?”於小偉抓著蘇是的肩膀,“他不想見你,他不想見你。”
“可我想見他呀,我,我想見他呀。”蘇是的眼淚下來了,“小偉,他為什麼不想見我,是不是他覺得是我氣死了他的媽媽?”
“那就讓他罵我,讓他打我行不行?”
“你冷靜點,是是,”蘇是根本聽不進於小偉的勸,執意讓司機繼續往前開,於小偉隻好更加抓緊了她的雙手,“他這是保護你,知道嗎?我答應了他,就不會讓你過去的。師傅,轉頭,去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