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天,是個下午。
我站在宿舍樓上遠遠的看著班長走了。從教學樓的那頭,一直經過文化館,籃球場,操場,直到不見人影。她退學了,從那以後,我就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再見過她了。有人說後來她找人嫁了,也有人說她把孩子打掉了。
“孩子是文遠的,你幫我跟你哥說說吧,我的肚子已經有點出來了。”這是班長和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文遠大我兩歲,那年我大二,他大四。每每回家母親總是會叮囑他,要好好照顧我。臨走前也總會跟哥哥嘮叨幾句:“你是哥哥,要好好照顧弟弟。要是當初讓你晚讀書一年,也許你弟弟的手就不會留疤了。”哥哥也總是大大咧咧的笑著。
轉眼間,周五早上的課已經結束了。由於選的是國文專業,下午沒課,課隻用上到今早便能回家。
午飯時,看著坐在對麵的文遠好像沒事人一樣,我想問卻又欲言又止,生怕讓氣氛變的更尷尬。喝完最後一口湯,收好餐盤,外麵已經下起了蒙蒙細雨。哥把從同學手上搶來的傘給了我,自己朝反方向走了。他下午還有課,我必須等到他把課上完然後再坐34號公交到另個書院去接二姐一起回家。
公交上,還是一言不發。最後我還是沒忍住說了句:“那個,對了,你同學的傘我忘在宿舍了。回學校的時候再給你。”
他回了句:“哦。”
二姐長的還算秀外慧中,和大哥同歲,是對雙胞胎。一見麵就捏著我的臉說:“國生啊國生,你咋老是長不熟呢,你看看你哥我弟長得多壯實。”說完就一巴掌拍到了文遠的胸脯上。
文遠:“喂喂喂,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沒大沒小了還?明明老爸都說了讓我做哥哥你做妹妹的,你難道忘了小時候亂叫被爺爺滿院子追著打的慘痛經曆了嗎?!”
二姐:“好好好,好好好,你是大哥你是大哥。哎呦,你也真是的,就別老提我的傷心事了好嗎。你又不是不知道當時就隻有你,我,還有爸在場。”說完又嘟囔了幾句:“爸也真是的,真當我是臭水溝裏撿來的呀,看爺爺那麼打我都不攔一下,要不是媽在外婆家帶小弟,我看你還敢笑的那麼囂張。”嘟囔完猛的打了一下文遠的頭向前方跑去。。還時不時的回頭做個鬼臉巴拉巴拉幾句。大哥摸著頭吃痛的說道:“別理這瘋丫頭,仗著和我一起出生就以為我不敢打她了。看我下回怎麼收拾她。”然而我也隻能心裏笑笑,大哥這話都說了不知道好幾百回了,可也沒見哪次真的跟二姐鬧掰過。
回家的路上,二姐跟我說了很多悄悄話,我也悄悄的把班長懷孕的事情告訴了二姐,但並沒有說是大哥做的。二姐聽到班長懷孕的事情後,語重心長的學著奶奶的樣子大聲說道:“現在的女孩子啊,怎麼這麼不知道自愛。想當初我們那個年代...”她還沒開口說下麵的內容,我就看到大哥瞪了我一眼。雖然隻有幾秒的時間,但很顯然這一幕被自小就是三八紅旗手的二姐捕捉進了眼裏,轉頭就對還走在後麵的大哥說道:“呦,我說呢,一向回家都是走在前麵開路的小先鋒,這回怎麼落到後麵去了,該不會是你對人家小姑娘下的手吧?!!呦呦呦,你看你看,國生你快看。我這都還沒說幾句呢,你看文遠的臉就這麼紅了,我看你們倆啊都不老實,得上家法了啊嗯?!”說完便把手分別放在了我跟文遠的脖子上,直接圈了過去。我心想:從小到大,大哥也算是個好大哥,既然他不想承認,那我也隻能幫他掩飾了。便急忙解釋道:“哎呦,姐,你勁可又變大了。”“少貧嘴,快!從實招來。”我求饒道:“怎麼可能會是大哥的啊,大哥可是爺爺教導我們從小學習的好榜樣,你就算不相信大哥,也應該相信爺爺吧。”大哥也跟著應和道:“還不快點放開你的好榜樣,胸小也就算了,還老喜歡把人的頭往自己的胸上拉。”後麵那句細若遊絲,還好二姐並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