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靖楓低下了頭,掩蓋住了眼中情緒,淡淡地笑道:“二哥剛回來就不要操心這些事了,不過一個下人,我會幫二哥再去找找的。對了,父皇得知你回來後也很高興,下令讓你好好休養,不急著去宮中請安。還命我嚴查此事,務必要將那賊子抓住,給你報仇。”
朱靖鈺朝朱靖楓露了個感激的笑容,又自嘲道:“父皇那……勞你說了不少好話了吧,有我這樣一個給他丟盡了臉的兒子,他又怎麼會高興呢?你無須安慰我,我都懂,沒關係的。”
“二哥多想了,你不是沒亮明你的身份嘛,沒事的。”
“西甘尚武,我本就殘疾,什麼都做不了,還被人給擄了去,我活著就是給皇室蒙羞。父皇沒殺了我,已是莫大的恩典了。”
朱靖鈺臉上露出了悲涼的神情,朱靖楓一時不確定他是真的這般悲觀失望,還是裝出來的,隻能拍了拍他的肩膀,借以慰籍,心思卻轉了好幾圈,目光深深探入朱靖鈺眼底。
“好了,二哥,你什麼都不要想了,休息會吧。我府中還有事,就先回去了。唉,最近你不在,也沒人替我分擔政務,受阿瑤所托我還要時不時地進宮關照下陸夫人,弟弟我忙得實在是分身乏術。二哥你可要快點好起來,我還等著你給我出謀劃策呢。”
這句話說完,朱靖楓看到朱靖鈺果然連眼神都變了,雖然隻是轉瞬即逝,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他的心直往下沉。
“好,辛苦你了,是哥哥對不住你。那……怎麼陸夫人還在宮中嗎?”
“是啊,身體反反複複一直不利索,前幾天還暈過去了。母妃不放心,特向父皇求了恩典,讓李太醫好好為她治病,怎麼說陸家父子二人都還鎮守在邊關,他們都是有恩於我朱家之人,功臣女眷有難,我們理應盡心照應不是?就是阿瑤這丫頭二哥你是知道的,倔得很,我若不答應,她得天天上門纏著我,嗬嗬嗬。”
朱靖楓說完瞄了眼朱靖鈺,隻見朱靖鈺捂著胸口在咳嗽,原本蒼白的臉都咳紅了,他斷斷續續地扯了抹笑意:“這不是……不是陸家兄妹與你關係親近嘛,咳咳咳。”
“也是。”朱靖楓深以為然,“我跟他們從小玩到大,這點忙肯定是要幫的,否則那丫頭要是在我麵前掉眼淚,我還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好了二哥,不打擾你休息了,得空了我就過來看你,你早點休息吧。”
“四弟慢走。”
朱靖楓意味深長地朝朱靖鈺點點頭,含笑揚長而去,心情與來的時候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一直到耳邊再無淩亂的氣息,朱靖鈺慢慢停止了咳嗽,放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露,他猛地睜大了眼,眼中墨霧朦朧,深不見底,仿如來自黃泉。
榮王府中一陣兵慌馬亂後終於在午夜時分歸於平靜,高度緊張的下人們沾了床就睡了過去,隻有晉王派守在這裏侍衛,一遍遍地在王府周圍巡邏。
而這些人卻沒有發現,自他們頭頂,一個快如閃電的身影隨風沒入了黑夜中,轉眼便消失不見了。
朱靖鈺從來都沒有這麼害怕和慌亂過,他能看出朱靖楓是故意在他麵前提起了陸青瑤,他也可以接受朱靖楓對他產生了懷疑的事實,但是陸夫人還在宮中,並沒有回將軍府,這讓他自詡泰山壓頂而麵不改色的冷靜能力差點當場土崩瓦解。
師傅沒有去找郎其行,是出了意外還是……不,師傅不會騙他的,一定是出了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