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青草依依。舉目望去,一眼見不到頭。成群的牛羊,在牧民的吆喝下悠閑地在草場上漫步。大片的氈房,在碧綠的草場上,如同潔白的浪花,點綴其上。這等壯美的景色下,足以讓人心懷大暢,再多的不快也會煙消雲散。
這裏,就是草原最大部落之一,天威王木桑為首領的孟和部落。
此時,原本悠閑的部落,變得緊張起來。所有人都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樣子,但是卻有條不紊,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一個個年輕的男子,目光中往日的溫醇平和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淩厲如刀。在那目光中,有堅毅,有渴望,有向往。即將到來的戰爭,讓他們躍躍欲試,想要大展身手,成為部落中人人崇拜的英雄。
哭泣?留給那些可憐的中原人吧!對狼神眷顧的德庫亞人來說,每一次戰爭,都是一次狂歡。
平時為民,戰時為兵,幾乎不需要任何物資給養,鐵蹄所及之處,都不過是德庫亞人的牧場而已。這一套軍事製度,為草原上自古以來興衰起落的十餘個部族所采用。雖然簡單而又粗暴,雖然在中原人心目中這種行為不啻於強盜行為,深惡痛絕。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是非常高效而又讓敵人膽寒的一種方式。必要的時候,全族有多少男子,就有多少從小就經受了準軍事訓練的精銳鐵騎,還沒有輜重給養的拖累,這樣的鐵騎,天下誰可纓其鋒銳?
很快,足足數萬人的大軍和十餘萬馬匹就準備完畢。陽光照射而下,熠熠生輝,晃的人一時間都難以睜開雙眼。
出征時間已到,隨著命令傳下,足足六萬大軍,緩緩離開了自己的部落,向著西南方向前去。
同一天,這樣的景象在整個騰格裏大草原上的數個部落都同時發生。少則兩三萬,多則七八萬,雖然目的地不盡相同,但是馬首所指,都是同一個方向——正午時烈日在何方,馬蹄就將奔向何方!
後世史書記載,這一天,大陸曆1256年9月25日,雄踞草原的德庫亞汗國,以傾國之兵,出動大軍三十萬,分三路大舉南侵。東路軍由德庫亞汗國與木桑齊名的另一員大將,克力格勒部首領,躍海王岱欽作為主帥,十萬鐵騎,從海東公國北麵的塞伯利亞地域,攻入其境內;中路軍由圖羅可汗親自統帥,十四萬鐵騎,撲向天北關,進取晉中;西路軍實力最為單薄,由天威王木桑率領,六萬鐵騎將由“老路線“—寧遠、曦林進而撲向略陽,然後在晉中與圖羅大軍會師。
三路大軍,三十萬鐵騎,卷帶著漫天塵沙,撲向晉元北方近兩千餘裏的邊境防線,氣勢洶洶。
消息很快傳到中都,一時間,朝野震動,天下失聲!
雖然說,以前德庫亞人的南侵,年年都有,也並不缺乏大舉進犯。但是如同這次這般,以傾國之兵,全線南下,還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俗話說,禍不單行,福無雙至,滿朝文武正在為北邊的入寇焦頭爛額的時候,南方平靜了上百年的邊境線,烽煙再起。
天吳帝國同樣出動三十萬大軍,兵分兩路,直取斷天鎮、龍淵鎮。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德庫亞汗國和天吳帝國,是晉元帝國南北的大敵,實力強悍,底蘊深厚自不用說,用猛將如雲,謀臣如雨來形容,更是一點都不過分。現在,這兩頭猛虎同時張開了大口,亮出滿嘴獠牙,南北共進,欲要置晉元帝國這個龐然大物於死地。這樣的大新聞,自然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晉元帝國。一時間,上自北堂元,下到黎民百姓、販夫走卒,都在心中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恐懼感幾乎在得到消息的同時,就席卷了整個帝國,每個人都是惶惶不可終日,但是舉目望去,竟然沒有一個地方是絕對安全的,而這反過來,又讓籠罩在每一個帝國臣民心中的陰霾愈發沉重。
不過,這種恐慌的情緒,卻被很多別有用心的人所利用。一直以來深植於地下,很少拋頭露麵的秘密教派,譬如太平道等反對帝國的組織,短時間內吸引到了大量信徒,勢力一夜間就膨脹到了一個駭人聽聞的程度。另一方麵,米商、糧商也都為富不仁,趁機大肆哄抬價格。以往不過隻需要二十幾個金幣的十斤大米,現在居然需要八九百才能買到,足足上漲了十倍都不止!
不過,下麵可以亂。作為決策者,中都的北堂元,以及他的十幾個皇子,還有他的那些大臣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亂的。否則,原本還可以說是危如累卵的局勢,會立刻變化為大廈將傾。
中都,皇宮。
金碧輝煌的大殿內,黑壓壓的都是人,有秩序的站成兩列。左首的滿身鎧甲,當然刀劍之類的物品是不可能隨身攜帶的,顯然是帝國地位最高的一眾武將;右首一列,頭戴冕冠,手持符節,身上穿著的長袍,從最前列的紫黑色,到最後排的純白色,以顯示地位的尊卑高低。文臣武將上首,大約三十步遠的地方,一名外表看上去至少已經到了知天命之齡的男子,身穿紫金色長袍,雖然已經蒼老,但是從一些輪廓中,還是依稀可以看出昔日應當是一名俊美的男子。